被突地当头一棒呵斥,谢湛脑中发懵。
这般作为?
哪般作为?
这还没完,他正要反驳,与长姐作画还是去岁之事,且姐弟切磋到底有何不妥,又听扶萱怒道:“也是,于你们而言,我就是嫁给你,也不会长久便会与你和离,王女郎早晚会进门做你谢家主母,你二人现下就多加相处,提前一些培养感情,只会百利无一害。”
“……可是,谢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会不会过分了些?当我们扶家好欺负不成!”
她话说地通俗直白,谢湛发懵的脑子自然早就清醒。
听得她如此愤怒,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她早已察觉了谢家打算。
对此事,他无可辩驳。
起初接得赐婚旨意,他是觉得无甚所谓,于他而言,娶谁都无有差别,不过是承载娶妻生子的家族责任而已,后院上他不会费心思,便欣然受了。
父母提出的届时和离再娶家世好的女郎的方案,他也没有意见。和离不和离,另娶不另娶,皆可。谢家与对方家里如何折腾,事后如何赔付,都由着旁人操心便是,总归谢家也不会亏待对方,他不想参与其中,无端耗费有限的精力。
这就是冷心冷情的谢六郎。
情爱么,往常对他而言,本就是麻烦。
此刻,被扶萱当面拆穿谢家对这门亲事的谋划,他却是难得的,生出了几分愧疚来。
因而,他更是庆幸自个提出了退亲。否则,待她当真进了谢家门,还不知这矫情的女郎会如何介意这件事,而后在谢家闹成何等天翻地覆。
思及此,谢湛对着怒目横眉的扶萱道歉道:“往前是谢家行事欠妥。现下,你我既是讲好亲事作罢,回头两家退亲之时,谢家会予以适当补偿。”
扶萱被生生气笑。
有婚约期间,他自个品德有失,行为不端,事后被揭发,不是朝未婚妻道歉,却是想着给些补偿便一笔勾销。
她冷笑一声,问:“谢家给钱,还是给地呢?不若给个庄子?我看明月山庄便不错,山清水秀,最重要的,是有医者仁心仁术,就是眼瞎心盲的人,也能去治治。谢公子,会给吗?”
她句句讥讽,谢湛自然听得懂。
以他不耐烦的性子,被她口中这般讽刺,他应了她的话,就可以堵了她的嘴。一个山庄而已,随便给出去便是。
但她提出的偏是那明月山庄。
这处在谢家家产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旁处无法比拟。别说送她,就是上回破例让扶家人进去了一次,事后他都受了责罚,被父亲责令去祠堂跪了一宿。
这里,他可给不起。
谢湛噎住,皱起来眉,一时沉默。
见他如此,扶萱续问:“不是要赔么,谢公子又舍不得了?”
“并非如此。”谢湛道。
“为何?”扶萱问。
谢湛却无法解释缘由。
见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扶萱被勾起了反骨,停下脚步,仰起脸,故意威胁问:“我若偏就是要那处作为退亲条件,不给,我便不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