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扶萱趣意激昂,扶以问不忍心直接拒绝,而是侧面提醒道:“这大梁十州,可没有抛头露面的女先生啊。”
扶萱立刻反驳:“大梁十州,先前也没有白丁们能进的学堂啊。伯父既然能开这个先河,使他们有书可读,有学可上,便不能再拘泥于先生是男郎女郎这样的小事。凡事不破则不立,不塞则不流,不止则不行,不是伯父您教我的么?”
扶以问没料到,还能被小侄女驳斥一通,他佯装发怒:“牙尖嘴利!”
这便是同意她的事了,扶萱嬉皮笑脸地道:“伯父你最好了!”
扶以问刮了刮扶萱的鼻子,“惯是会想法子,不达目的不罢休,毅力不错啊。”
“伯父教的好!我所有的好本事都是跟伯父学的。”
“差的呢?”
“跟阿父学的……”扶萱顺嘴就回,感觉到上了伯父的当,眼见要出卖阿父,立刻改口:“没有!萱萱没有差本事,全是好的。”
二人说话间,已经行至主院,见嘉阳长公主的身影被灯光投在窗牖上,扶以问赶人:“别贫了,快回自个院里去!”
扶萱被赶,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走之前,她还踟蹰了几步,将婚事在喉中滚了滚,终是回头叮嘱道:“伯父外出一切当心,公务再是繁忙,也且得注意歇息。”
扶以问又大笑了几声,伸手摸了摸扶萱的发髻,“萱萱又长大一岁,伯父回头与你补上庆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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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婢女提着灯笼将扶萱接走,走到看不到身影后,扶以问这才抬步朝屋内走。
嘉阳长公主见他回来,连忙上前替他更衣,伺候他洗漱。
趁着给他穿寝衣的当口,嘉阳长公主将今日刘府中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又给扶以问端来一杯茶,这才感叹道:“夫君,我看谢家并非真心要娶萱萱的,萱萱若是真的过门,恐怕是要受委屈。”
扶以问呷了口茶水,“谢公虽与我在朝堂上意见不甚相同,性情却是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气度不凡,当不会如此出尔反尔。”
提到谢渊,因往事纠葛在,嘉阳长公主不便再搭话,只静静听着扶以问言语。
只听扶以问继续道:“夫人方才不是说,谢六郎当众给萱萱抱出了刘府么,看来是个对萱萱有心的。刚萱萱还说不破不立,破一次,便有二次,只要在谢家,谢六郎这位夫君关照着,旁的,无甚要紧。”
嘉阳长公主摇摇头,“夫君这话有失偏颇。公婆早逝,故而在扶家,我并未受过管束,别家可是不同的。且说嘉陵罢,皆因当时刘兆郡绝食那一出,嘉陵新嫁之时,婆母可没少为难。刘兆郡再是疼爱,她也是日日以泪洗面的。”
“还有此事?”
“可不是么。且你不知谢夫人性子,自然不以为然。谢夫人素来性格刚强,太强势的婆母,往后有心磋磨起儿媳来,可不会明着使绊子,萱萱单纯,怕是都察觉不出被人算计。当初在宫中,慧贵妃可没少折磨我们姐弟三人,若不是圣上后来继了位,我与皇姐恐怕活不到婚嫁之时。”
听得嘉阳长公主一番分析,扶以问这才正视起此事。
他放下杯盏,嗓子沉下,认真问:“依夫人说,该当如何是好?”
嘉阳长公主说:“待你回来后,寻萱萱问问,看看对这门亲事,她自个的意思。虽说谢家是个不错的倚仗,却也不能将她送去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