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指着草图上绘出的两座楼,“一座是东楼,一座是西楼,相隔较远,据卑职观察,东楼应该是牛仙童住的地方,西楼是他假子牛强所住,如果有线索,一定在东楼。”
李琇指着东楼,有些疑惑不解问道:“东楼平时没有人住,防备又这么松懈,牛仙童不怕人偷盗?”
“殿下以为东楼容易进去就大错特错了,据我观察,东楼周围的树木都是按照九宫八卦的格局栽种,必然是布满了暗器机关,走错一步就会万箭穿心。”
“牛仙童自己不怕走错?”
“殿下,一定有一条安全之路可以进楼,牛仙童知道,但我们不知道,而且根据卑职的经验,小楼内肯定更加凶险,一般会设置翻板,掉下去必死无疑。”
说到这,裴旻充满信心笑道:“越是凶险之地,收获就越大,卑职可以肯定,殿下要的东西一定就在小楼内。”
李琇听得直翻白眼,“意思是探府与我无关?”
“正如殿下所言,专业人做专业事,探府还是我去吧!”
“那我的专业是什么?”公孙小眉在旁边忽然问道。
李琇看了她一眼,“你的专业就是跟在我身后,有流氓来骚扰我,你来对付,当然,如果是女流氓,你就尽量回避!”
李琇换一身蓝色士子服,头上包着士子巾,手执一柄折扇,嘴里吟诗,悠悠然走进了光宅坊。
公孙小眉穿了一身丫鬟的短式花布衣,拎着包裹,低眉顺眼跟在李琇身后。
张瓶和赵壶则挑着书箱和行李走在后面。
他们一行四人,像极了进京赶考的富家士子,丫鬟仆人都有。
正好二月底是省试科举,天下各地士子都涌入京城,他们出现在街头,一点都不唐突。
进了光宅坊,一眼便看见了牛仙童的府宅,占地三十亩,高墙深宅,东面围墙外是一条街,沿街开了十几家店铺,杂货铺、酒楼、客栈、妓院都有,生意似乎都不错。
“小眉,看到客栈门口那个人没有?”李琇指着蹲在客栈门口的一人笑道。
“公子,他是谁?”小眉好奇地问道。
家里有了仆妇,大家都改口叫公子了。
李琇用扇子轻轻拍了一下手掌,得意洋洋道:“那人是个监视者,是天子部署对付牛仙童的第一组的人,他们负责盯住牛仙童府邸的仓库,他们以为躲得牛仙童的眼睛,却休想满过我。”
李琇在显摆呢!要不是裴旻告诉他,那人是个监视者,他屁都不认识。
“我们继续!”
李琇来光宅坊当然有目标,他的目标是光宅坊最里面的一座建筑,准确说是一座武馆,叫做振威武馆,也是裴旻告诉他,这座武馆有问题。
长安的武馆不少,但基本上都集中在城南靠近城墙的几座坊内,因为地价便宜,武馆占地太大,在地价昂贵的地段不可能出现。
像光宅坊这座豪门权贵居住的街坊,出现一座占地近五亩的武馆,那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琇便想亲自来看一看这座武馆。
李琇向隔壁人家打听了一下光宅坊地价,每亩五千贯。
他又围着武馆走了一圈,在屋后草地上发现有一堆垃圾,堆积像一座小山,应该以前没有,刚出现不久,几十只野猫在争抢残羹剩饭。
“公子怀疑什么?”小眉低声问道。
“刚才我问隔壁的大婶,他说这家武馆已经停业两个月了,那武馆内应该没有人才对。”
“然后呢?”
李琇用扇子一指,“你看那堆垃圾,都是吃剩下的饭菜,野猫还在争抢,说明是今天才倒的,而且量很大。”
“再然后呢?”
李琇用扇子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笨蛋,说明武馆里藏了很多人!”
“张瓶!”李琇喊了一声。
张瓶连忙屁颠屁颠跑上来,“公子有啥吩咐!”
李琇折扇一指,“那边有一堆筷子,你去数数有多少?”
“啥?”
张瓶吓得倒退一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种腌污的事情,我不干!”
“你不干,那我去数,你每月的五贯钱补贴就归我了!”
李琇说得清风云淡,却没一点想去数的意思。
看在钱的份上,张瓶只得悻悻道:“数就数,那老赵做什么?”
李琇回头见赵壶满脸幸灾乐祸,笑得嘴都合不拢。
“赵壶,那边还有一堆破碗,你去数数有多少?”
赵壶的笑容嘎然停止,只得愁眉苦脸去数碗,这下子张瓶心态平衡了,高高兴兴去数筷子。
这就叫领导的艺术,不患寡,患不均,直白点说,就是一人倒霉不如大家一起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