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兜里又响,但她为了表示礼貌,只好不接且消了音。
沈长歌很有风度:“小白,我知道你忙,就打扰你几分钟可以吗?”
小白:“伯母请讲。”
那些言情不是白看的,书里一般出现这种局面时,豪门老夫人一定会从手提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钞票或者一张卡,鄙视地说,“拿着钱,离开我儿子,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然后那些苦情剧的女主角,通常会哗哗地自来水一般淌着眼泪,很有骨气地不拿钱就主动离开豪门男主,带球跑到穷乡僻壤过一段凄凄惨惨的日子,十有九会在废弃茅草屋里咬着毛巾苦哈哈生个娃并晕过去。
同时,豪门公子开始翻天覆地地找女主,并跟家里闹翻。
最后,女主究竟是苦尽甘来一家三口团聚,还是男主找到一个半死不活的心爱之人,唱着“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收场,那就得看作者的心情了。
不过,不都骗人的吗?
面前的沈长歌面带笑容却不显得虚伪:“小白啊,阿姨看得出来,你是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儿。”
小白知道,这种话后面一般都会跟一个“但是”。
果然。
“但是,”沈长歌话锋一转,“你的生活这么简单,大山跟你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的经历、生活习惯、交友圈子,全都不一样,日后会有矛盾的。我随便举个例子,他经常要出席公众活动,面对媒体的镁光灯,到时候要携夫人同往,你喜欢面对这些吗?”
小白的确很不喜欢。
沈长歌:“我再举个例子,大山没什么艺术细胞,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小时候让他们兄弟两个练钢琴,弟弟倒是练成了,这个哥哥,能把弹钢琴的声音变成弹棉花。他成天跟人谈的都是如何创造利润,如何开拓市场,其实是个挺无趣的人。你们会有共同语言吗?”
小白望向沈长歌殷切期待的眼睛,明白她并非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而是心中早有定数,只是来试图说服自己放弃罢了。
记得中,此时豪门老夫人的嘴脸应该是很丑陋的,用词也恶毒但是巫山的母亲优雅高贵,无论说的是什么,都显得那么彬彬有礼,声调也让人如沐春风。
小白鼓足了勇气,声音却细若蚊蝇地说:“是的伯母。我相信所有问题都是可以克服的。”
沈长歌轻叹一声,讲了自己闺蜜的悲剧,又举了其它几个门不当户不对造成悲剧的例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然而,这个看起来略显柔弱的小白,除了适当表示同情之外,竟然没有丝毫打算退让的意思。
“小白,你还很年轻,现实很残酷,许多事情不是想当然就可以的。做我们家的儿媳妇,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全世界都会知道的,那种压力你受得了吗?”沈长歌看了看表,“你该回去了吧?这件事情从长计议。”
小白心情很低落,但极力表现出镇定:“伯母再见。”
这女孩子一点儿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好说话,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有主意了,沈长歌忧心忡忡地走了。
一天出了两桩烦心事,小白感觉雪上加霜,发了一会儿呆,想起给冯院长回电。
冯院长平时待人和善,更是很少对小白发火,可是今天,她用严厉而不容商议的口吻说:“到我这里来一趟,越快越好!”
别的暂时没说。
小白心里打着鼓赶过去。院长脸色极为难看,门一关开始大发雷霆:“你跟那个大款发展到哪一步了?”
冯院长这一代的人喜欢把富豪称为“大款”。
“院长”小白为难地说,“我想跟巫山结婚。”
“啪!”
一根厚重的玻璃镇纸拍在桌上,被摔成了两截。
冯院长:“你敢!你结一个试试!”
小白吓得肩膀一缩。
多少年没见过冯院长发这么大脾气了,尤其是她度过了更年期之后,脾气一直很好的。
“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富家公子跟哪个女的都可以搂搂抱抱,你怎么可以跟这样的人结婚呢?我辛辛苦苦培养你长大成人,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践自己呢?!”
小白又是一哆嗦,今天霉得起锅巴灰了,出门没看黄历。
很少发火的人一旦火山爆发,那气势绝对不是经常耍小脾气的人能够比拟的。
而且小白也没想到,院长会为这件事生这么大的气。
冯院长的措辞更严厉了:“再说了,人家父母同意吗?人家家大势大的,看得上你吗?女孩子,得要脸面知道吗?!”
这话像万千根针,刺进小白的心里,她的自尊受到极大挑战。
内心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小白忽然一扬头,倔强地说:“冯院长,您不是一直教育我们,不以成败也不以贫富论英雄吗?”
冯院长一愣:“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小白:“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虽然我没有大家大业,但请问我哪一点配不上巫山?”
冯院长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小白会顶嘴,更没想到她会用自己说过的话来顶撞自己,她从桌上抓起一张纸,气愤地扔到小白面前:“那你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