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一打就是两年,就在原国因内乱元气大伤之际,成国对原国宣战。
原国内乱的数年中,成国却是休养生息,实力大增。
如今大将军的兵马恰巧深入北原王朝腹地,自是回援不及。成国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入原国腹地,如同当初江亡之时那般。
甚至有不少城池的郡守,早就已在私底下投靠成国,见成国大军前来,大敞城门,直接改旗易帜。
曾经的霸主原国,终是遍地飘起了成国旗帜。
杜晏立于王座之上,看着身披铠甲的成瑜,一步一步踏入殿内。
他回首,只是轻轻一摆手,身后大门轰然关上。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杜晏同成瑜二人。
一如多年前在雪地中初遇那次,杜晏微微垂下眼睛,看着成瑜立于台阶之下。
当初的成瑜,卑微而任人宰割。如今两人的处境,却是恰恰反转过来。
“你赢了。”杜晏开口道。
成瑜怔怔看了他片刻,才开口问:“你为何不走?”
杜晏嗤笑一声,似是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可笑:”走?如今已是你成氏天下,我还能走到哪去?“
“极北之地,吴起手中还有供你翻身的兵马。”
杜晏反问:“然后呢?再像我的父亲那般,龟缩在北方苦寒之地,自我安慰般地弄出个北原王朝来?”
“我原晏,岂是是输不起之人,垂死挣扎,苟延残喘太过难看。”杜晏道,“成王败寇,我自是应当在此等你。”
成瑜没有再吭声,而是抬脚走上台阶,步伐之坚定,每上一步都似乎要在台阶之上留下脚印。从头至尾,他的眼睛都没有从杜晏身上离开片刻。
随后,他停在了杜晏面前。
杜晏如今已然及冠,身高却依旧不及成瑜。眼前之人,铠甲之上甚至还带着血腥之气,如山岳般的压迫感铺面而来。
“原王。“成瑜低声唤了句。
杜晏抬手将头上的冠冕取下,脸上并没有太多狼狈之色。他将冠冕浑然不在意的掷于一旁,随后开口道:“如今境地,你唤我一句原晏即可。”
成瑜没有说话,而是从衣襟之中摸出一物来,又上前一步。
杜晏看清楚他手中所握之物时,却是微微一愣。
那是一串杂佩,同数年前成瑜留下的那串相似,看来皆是他亲手雕刻。但在款式之上有些差别,此前的那串杂佩精巧有些偏女气,这串却是纯然适合男子佩戴的式样。
成瑜在这个时候,拿出一串杂佩,意欲如何。杜晏满心疑惑,只是在此情此景,若是开口质问,却未免显出几分怯意来。
杜晏便只是挺直了背脊,看着成瑜上前一步,细心将杂佩系在了他的腰带之上。
系好之后,成瑜也没有退开,而是替杜晏将身上王袍每一丝褶皱都整理妥帖。
两人的距离很近,杜晏甚至能听到成瑜的呼吸声,就这么沉沉地打在他的耳廓,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杜晏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成瑜肩膀一下,开口道:“你这是何意?”
成瑜也未坚持,顺势退开一步:“当初那串杂佩,乃是赠予长公主原晏。现在这杂佩,却是赠予原王原晏。”
杜晏视线落在地上冠冕之上,讽刺一笑:“原王?拜你所赐,我现在只是原晏罢了。”
成瑜丝毫不恼,他弯腰拾起冠冕:“这一切,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杜晏沉默下来,眼前的成瑜,比之数年之前,更加高深莫测身上还带着肃杀之气。他已经完全成长为电影中那个一统天下的帝王。
他看不透成瑜,不明白现在对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何目的。
杜晏心中最疑惑之事,是为何梦境还未结束。
如今原国已灭,自己已然被俘,只要他在成瑜手上,远在北地的大将军便不会有其他动作。可以说,成瑜一统天下的道路,已经走到目的地。
“小捌,你试试看,能否强行脱离?”
小捌的回答来得很快:“还是一样的情况,不行。”
在此得到无法脱离的消息,杜晏心中却是颇为淡定,他算是看出来了。
邵凌恒这人很是特殊,噩梦之中蕴含的能量极其美味且强大,相应的他对梦境的操控之力也是极为强大。
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尝到无上美味,必须付出一定的风险和代价。现在看来,这风险和代价还算是可以接受。
杜晏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大抵上要待到成瑜登基为帝的那日,梦境才会正式结束。
杜晏看向成瑜:“你准备如何处置我?一杯鸩酒赐死?或是划块封地将我囚禁起来?”
“随我来。”成瑜没有回答,而是对杜晏伸出手来。
杜晏没有再问,也没有试图反抗,他只是越过成瑜的手,走下台阶。他如今不过是阶下之囚,该做的事情也悉数已经完成,接下来静观其变即可。
成瑜看着前方那个依旧挺直高傲的背影,脸上露出个得偿所愿的笑来,随后便追上前去,同杜晏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