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要到前堂去升堂了,萧虞也不废话,直接就说:“告状的若是一个叫时名轩的人,姬侍郎不妨就接下了他这状子。”
昨日沐休,燕王世子却黄昏入宫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姬阮自然也是知道的。听她这样一说,她便明白,此事燕王世子在至尊那里是过了明路的了。
于是,她点头应道:“世子放心,下官省得了。”
萧虞道:“孤便在这后堂之中,姬侍郎只管秉公办理,凡事有孤担着呢!”
原本姬阮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听见萧虞的话,就更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一时之间,她竟摸不清萧虞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准备跨出的脚步一下子就迟疑了起来。
“世子的意思是……”
萧虞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姬阮一惊:莫非,这其中还牵连到了什么大人物?
可此时那击鼓之人已经被带到了堂上,她也不能再耽搁了,便蹙着眉头升堂去了。
在那“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坐定,姬阮神色一肃,沉声问道,“堂下何人?击鼓所为何事?”
只见堂下站了个身着褐色布衣的青年男子,听见她问话,拱手失礼:“学生时名轩,是入京赶考的学子。今日学生击鼓,是要状告宗人府丞萧元无视律法,草菅人命!”
听见萧元二字,姬阮眼皮一跳,顿觉心头发苦。
以往的无数次实例证明,朝臣掺合宗室的事,到最后十有八九都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她有心不管,打发这学子到大理寺去。可想想身在后堂的萧虞,更是觉得头大。
此时,姬阮已经百分之百可以肯定,这宗人府丞定然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燕王世子了。若不然,燕王世子也不会一再叮嘱她秉公办理。
而若要秉公办理,无论萧元是不是无辜的,都免不了到刑部大堂来走一遭。现如今,刑部虽说还算不上燕王世子主场,但天官与堂官都让着她,也差不了多少了。只要人进了这刑部,燕王世子想整治谁,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样想着,姬阮心里就更苦了,苦到她嘴里的唾液都泛着苦味儿。
她颇为哀怨地看了堂下的时名轩一眼,按照流程问道:“你可有证据?”
时名轩朗声道:“此事乃是学生亲眼所见,当时还有许多人旁观。”
“哦?”姬阮道,“你且细细道来。”最好多拖一会,好歹容我想个把自己摘出来的主意呀!
时名轩不疑有他,当即便将昨日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姬阮听完,心下一定,暗道:得了,用不着自救了。
她有些好笑地说:“如果当真是按照你所说,杀死那女子的乃是她擂台上的对手,又与宗人府丞有何关联?”
时名轩道:“大人,这分明是因萧元逼迫之故。那男子原先没准备杀人的。”
姬阮道:“可最后下杀手的还是他呀!”
时名轩急道:“可是……”
姬阮打断了他:“这样吧,本官这就派人,把那杀人的男子宣上堂来,你二人对质一番,如何?”
时名轩道:“何不将萧元一同宣来?”
姬阮叹了一声:“宗人府丞毕竟是朝廷命官,本官若无证据,是不能随随便便宣召他的。不若这样,你先与那男子对质,若他承认了是因萧元逼迫杀人,本官再宣萧元也不迟。”
时名轩无法,也只得如此了:“但凭大人做主。”
后堂的萧虞听着前堂问案,她虽然气氛,却也知晓姬阮所走的,才是正常的流程。
再者,她的最终目的也不是那些聚赌的宗室,而是那看似深不可测的莞然庄,对此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也就任姬阮做主了。
而姬阮没有听到后堂有什么响动,知晓萧虞认可自己的做法,心下登时一松:看来,自己先前的猜测是错的,燕王世子并没有刻意为难宗人府丞的意思。
因莞然庄在城外,前去拿人的衙役纵然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花了不少时间。
好在,人是带来了。
“小人胡三,参见侍郎大人。”那男子虽极力镇定,可双手却还是在隐隐发抖。
不过姬阮也没在意,毕竟民怕见官,自古而然,他怕也正常。
因此,她直接问道:“你昨日擂台,可是杀了打擂的对手?”
胡三道:“确有其事。但我二人比斗之前,可是签了生死状的!”
姬阮笑了:“生死状?本官怎么不记得,我大晋律法有这么一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