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回至尊的话,没有别的了。”
“那下课之后呢?”萧澄不死心,再次追问。
小太监道:“下课之后,王世子各自用了膳食,更衣之后便去了各部衙门。太傅也回家去了。”
萧澄直想叹气:“太傅便没有邀哪位世子共食?”这个答案,他其实已经知道了。
小太监犹疑了片刻,道:“奴婢看着太傅一开始是想邀请燕王世子的,可是被瑞王世子抢了先,也就不好开口了。”
萧澄怒了:“这个阿樗,这是诚心捣乱吧?”
“呃……”小太监面露难色,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萧澄道:“讲!”
“是。”小太监浑身一颤,竹筒倒豆子似地从实招来,“奴婢曾无意间撞见瑞王世子与徐太傅私话,瑞王世子对太傅说……说……说他就是故意的!还说……还说……”
萧澄催促道:“还说什么?你是要急死朕不成?”
小太监吓得立时就跪下了:“奴婢不敢!”再不敢犹豫,语速极快得说,“说徐太傅为师不恭,为老不尊。”
萧澄一怔,老半天才摆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流进眼睛里的汗水都不敢擦,退到门口,一溜烟儿就跑了。
他刚回到无逸斋,还没来得及把要好的太监给他留的饭给吃了,便被人拽住了衣领,拖到了角落里。
他心里反而一下子就踏实了: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奴婢给瑞王世子请安。”小太监低声见礼。
“唔。”萧樗矜持地应了一声,“该说的都照实说了?”
“是。”小太监低声应了。
萧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儿银角子抛给他:“辛苦你了,拿去喝茶吧。”
而后,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到听课的屋子里取了一本韩非子,这才出宫去了。
小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喃喃道:“若是让瑞王世子知道,不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他不会打断我的腿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浑身一抖,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让瑞王世子知道!
再说萧虞进刑部也有七八天了。
出乎刑部众人意料的,这位年少气盛的王世子,在部里天官与堂官都明里暗里向她示好,有结交之意的情况下,她既没有急着揽权,也没有急着表现自己的才能,而是吩咐各清吏司郎中,将历年来积压的案宗都搬了出来,供她翻阅。
于是,众人又都猜测:也是,无论如何,总要做出个干实事的样子的!
可她却再次出乎众人意料,还真不是做样子!
这都一连天了,燕王世子还是在认认真真地翻阅卷宗,不但将已经判完理清的那些翻了一遍,还把积压的疑案、难案也都翻了出来,时不时叫个郎中,询问一些细节和类似的案例。
这副架势,仿佛是这位辈子都要常驻刑部了。
下面的郎中、员外郎、主事包括书吏都有些犯嘀咕:这是要干嘛?
可上层的尚书与左右侍郎却对此毫无异议,非但没有暗中下绊子的意思,反而各种给予方便。
这三位都这么齐心协力,下面的人虽一头雾水,却也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站队了不是?
如今刑部的三位高官,尚书荣桂是没落勋贵,一直以来笼络的都是寒门学子,勉强可以说的代表的寒门右侍郎姬阮是标准的勋贵出身,侯爵之女,一向走得近的也都是勋贵,代表的自然是勋贵而新上任的左侍郎宋霏,这个不用说,自幼便是至尊的伴读,是正儿八经的保皇党。
常言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三人若是在同一件事上有了分歧,下面的三十一清吏司的郎中、员外郎、主事什么的,都少不得跟着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若是有哪个想不开,准备左右逢源的,保准被被几派联手打压,再也翻不了身。
这站队是容易,可站队之后,各自有了立场。到最后,事情结果出来了,上面的大人物们虽有损伤,却甚少伤筋动骨。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却很容易就变成了炮灰!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升职加薪什么的,并不着急,保住如今的饭碗才是首要的。
毕竟,他们无论是何种出身,当年入刑部也都是千辛万苦考进来的。为了考进刑部,当年可真是寒窗苦读,熟悉各种律法案例。若是因着上层争斗丢了饭碗,那可真是哭都没处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