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澄难得有这样的兴致,他其实也不想扫了他的兴。
也幸好宫中早有安排,见主子们没有散的意思,便传了个谐戏班子,表演谐趣给主子们逗趣。
这一夜,当真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过了初一之后,便是各家走亲访友的时候。萧虞先是在初二拜访了虞候府,又在初四拜访了长兴伯府,自初五开始,便是挑着拜贴赴各家的宴。
还别说,京城的人就是比北疆的会玩儿。什么海棠宴、菊花宴、腊梅宴都不足为奇,什么博熊宴、撕虎宴才算刺激。
还有一家,不知从哪里得了一个下身两条腿都长在一起,双脚状如鱼鳍的不知是男是女的人,愣说是从沿海贩过来的鲛人,办了个“鲛人宴”。
偏那人也真有一副好嗓子,婉转中带着清越,能顺了大部分人的耳。
都说鲛人常以歌声迷惑海上行船的旅人,使他们自己驾船触礁,葬身鱼腹。这个所谓的“鲛人”,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
无论赴宴的人信不信,大家也就跟着看个热闹而已。
萧虞倒是听说过有的人生下来就身体畸形的,但畸形成这个样子的,真正见到却是头一回,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那家也是勋贵,爵位不高,只是个一等伯,却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家里虽已没有了在朝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人,只要他们不作死,轻易也不会有人来招惹他们。
因着当日赴宴的人中就属萧虞地位最高,那伯爵几乎是全程陪同,萧虞多看那几眼,自然也没瞒过他的眼去。
“世子若是有兴趣,下官待会儿就让人给世子送到府上。”
“可别,”萧虞连忙拒绝了,“孤就是没见过,好奇而已。要让孤天天见,孤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那伯爵见萧虞不似作伪,也只得遗憾地作罢了。
再赴完了正月十五的上元节宫宴,整个年节也就彻底过完了。宫里开了印,各部衙门也都照常上差,萧澄也遵守承诺给他们四个都安排了行走各部的差事。
萧辟去了户部,萧琛去了吏部,萧樗去了兵部,而萧虞则是去了早有交集的刑部。
那日下了早朝,腿上已经养好了大半的荣尚书便拄着拐杖凑了过来,笑吟吟道:“下官早就说与世子投缘,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而这一回,萧虞却从容了许多,拱手道:“日后一同共事,还望荣尚书不吝赐教。”
荣桂忙道:“赐教不敢当,咱们相互交流交流嘛!”
面对荣桂的蓄意结交,萧虞之所以不再如前几次般惊疑警惕,全因今日早朝之上发生的一件事。
作为开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有两件事几乎是惯例。
第一,就是自觉年迈的朝臣告老、还有年迈的勋贵让爵给子孙
第二件,便是提拔能臣干吏,填补各部的空缺。
今日的早朝之上,便有齐国公、安侯、长兴伯请旨让爵给世子。这三位的确是年迈了,萧澄按照惯例挽留了一番,便痛快地准了,并当堂下旨,将此事弄成了定局。
当然了,萧虞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另外一件。
由于各部都有空缺,至尊萧澄就根据各部的推荐,斟酌之后提拔了一批官员。
但这些空缺中职位最高的刑部左侍郎,萧澄却并没有选择荣尚书或姬侍郎推荐的任何一个,而是直接任命了英国公宋霏。
说真的,当这项任命被宣布出来的时候,在朝多年的大臣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已经习惯了英国公年年被派外任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他们甚至以为英国公这辈子能跑一遍呢!
可是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至尊就让她留京了。
知晓至尊与英国公少年时期的那段往事的人,心里就忍不住开始犯嘀咕:至尊这是想通了,准备立后了?那在京的几位王世子又算怎么说?
一时间,在有心人眼里,京城的局势竟是更加扑簌迷离了起来。
便是知晓以萧澄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再从头培养一个继承人的萧虞几人,对此也不能无动于衷。
他们可不想辛辛苦苦坐上帝位之后,上面还有个皇太后在礼法上压他们一头。
而荣桂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刑部的三个高位,已经有两个被勋贵占据了。若是两个侍郎一拍即合,合起伙儿来架空了他这个尚书,那他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而燕王世子便在这个时候,被派往了刑部。
荣桂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破局的契机。
若说先前他亲近燕王世子,只是因为觉得她胜算大,想要提前投资一下的话,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地想要与她结盟,保住自己应有的权位了。
萧虞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坦然接受了他的示好。至于究竟会不会如他所愿与他联合,那就要看看两位侍郎如何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