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岩吓得浑身一抖,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声道:“是燕王府。”
萧樗一下子便握紧了拳头,呼吸也粗重了起来:“可是燕王世子?”
“正……正是。”
“好,好得很!”萧樗一下子便气笑了。
这时,连生进来了,见他已经醒了,喜道:“世子醒的正好,膳房里熬了冰糖银耳,属下问了吴大夫,世子可以用一碗的。”
萧樗笑了,笑得咬牙切齿:“一碗怎么够?至少也得三碗吧!”
连生为难道:“可是,吴大夫说了……”
萧樗冷冷地看着他:“你是听吴大夫的,还是听孤的?”
连生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何岩,见他正挤眉弄眼地对自己使眼色,心下便有些了然:看来,世子已经知道了。
当下,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叫你来邀功!你趁着世子用膳时端一碗过去不就结了,干嘛非得来这里讨巧?
主仆三人沉默地来到了偏厅,婢女小厮们见主子来了,连忙传膳。因着连生先前的叮嘱,最先上来的,便是一碗冰糖银耳。
萧樗端起玉碗,随意搅了几下散了散热气,便仰头一饮而尽,“噔”的一下将碗磕在了桌上:“再来一碗。”
侍膳的小厮满脸为难。
“混账东西!”萧樗猛然起身,一脚便将那小厮踹倒在地,怒道,“怎么,在这瑞王府中,孤还使唤不动你了?”
这变故来得突然,一群伺候的人下意识便跪了一地。
萧樗冷笑着环顾一周,悠悠道:“孤几时让你们跪了?都起来吧。一个两个都跪着,谁来伺候孤用膳?”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连生与何岩相互搀扶着起身,示意众人都退下,两人上前,直面世子的怒火。那个倒霉的小厮也被人给抬了下去。
两人到底是自小便跟着萧樗的,萧樗也不愿给二人难堪,看了两人一眼,到底是坐下了,也没再一定要冰糖银耳。
只是……
“府里已经穷得用不起盐了吗?”
“盐不要钱呐?这么咸!”
“做这道菜的厨子家里是开醋铺的吗?”
“这是烧酥肉?哟,这烧茄子里面怎么还有酥肉啊?”
“……”
整桌才被他给挑剔了个遍,就没有一样是合他意的。若是做菜的厨子在这儿,保准得被他喷到哭!
可令连生二人胆战心惊的是,他一边挑剔,还一边把所有的菜都吃光了。这已经超过了他平日的饭量了。
要知道,他下午可是睡过去的,醒来也不曾活动,便直接用晚膳了。
这……怕不是要积食呀!
“世子……”
连生才刚刚开口唤了一声,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萧樗堵了回来:“怎么,孤连吃个饭都不能随心所欲了?”
“……能。”连生败下阵来。
何岩见此,悄悄退了出来,倒膳房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低声道:“世子,该用药了。”
萧樗扭头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放下了碗筷,喝了药。连生趁机招呼侍女将残羹冷炙全部撤了下去,也没让上点心,就怕世子再接着吃。
“世子,今晚月色正好,属下陪您出去走走?”何岩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用,孤睡了。”萧樗说完,转身便回了卧室,自己褪了衣衫,倒头便睡。
连生二人兀自焦急,却也拿他无法,只得通知了吴大夫,要他随时候诊。
果然,到了后半夜,萧樗便被疼醒了。还没下床,便吐得昏天暗地,直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吴大夫又急又气,一边给他拍背顺气,一边数落连生二人。
萧樗哪里不知道这是指桑骂槐呢,只这回的确是他理亏,他也只得认了。
待他吐干净了,连生二人便抬着他,转到了早收拾好的偏殿,好叫吴大夫诊治。至于正殿,自有人来收拾。
吴大夫先是给他喂了两丸药,又扎了几针,这才止住了他干呕的感觉。见他脸色潮红,吴大夫心里“咯噔”一声,伸手一探,果然是起热了。
“唉!”他沉沉地叹了一声,吩咐连生,“去取些北地产的白酒来。”
连生还未急应,便听萧樗有气无力道:“不用北地的东西!”
吴大夫怒极反笑:“世子还是省省力气吧!连生,还不快去?”
“是。”连生全当没看见自家世子要吃人的眼神,转身一溜烟儿就跑了。
萧樗尤自道:“反正孤是不用她北地的东西!”
吴大夫吸了一口气,把怒火往下压了压,耐着性子说:“我们王府自己掏钱买的东西,世子为什么不用?”
萧樗赌气道:“反正就是不用!”
“那就没办法了。”吴大夫似极无奈地叹了一声,在萧樗惊恐的眼神中,示意何岩与取回了白酒的连生,“你们俩过来,按住世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遵从医嘱。
“喂,你们干什么?这是以下犯上!以下犯上!”
吴大夫一边用棉花团蘸了白酒给他擦拭额头、腋下、手心等处,一边道:“待世子病好了,属下自然任凭处置。不过,在此之前嘛……世子还是老实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