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在没有离开御膳房之前,这些菜都有特制的保温之地妥善安放。但之后嘛……
从御膳房穿过数个宫殿,一路进了武德殿之后,原本的热气已经散尽了。
也幸而做菜时用的都是素油,才没有白色的油花凝结。总体来说,还是能入口的。
不过,今日进了这武德殿的,又有几个真是来吃饭的?
像萧虞他们几个,被宫娥唤醒之后,萧澄便带着他们先吃了一顿热的,还特意叮嘱他们:“多吃点儿,待会儿宴会上的菜色根本不能入口。”
几人自然是乖乖听话,这会儿对着已经凉透了的御膳,亦是淡然以对。
而其余公卿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也怕万一至尊问起了谁什么事,若那时候嘴里还含着东西,那也太过失礼了。
宴至中途,萧澄便体贴地先走了,将空间留给了众臣,让他们能真正热闹热闹。
至尊一去,坐在卫国公身旁的徐澈便露出了笑意,跟父亲说过之后,便起身凑到了萧虞身旁。
“世子。”
隔壁桌的萧樗目光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无声冷笑。而萧辟与萧琛则都对这位未来的老师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至于他们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是徐太傅,”萧虞笑道,“太傅请坐。”
于是,徐澈便毫不客气地在萧虞身旁坐下了。
萧樗手肘支在案上,闲闲地举着盛满酒液的金杯,漫不经心地瞥了徐澈一眼,似讽非讽地勾了勾唇角:“徐太傅倒是悠闲地很,叫我等好生羡慕!”
连番被他这么针对,绕是徐澈脾气再好也忍不了,回击道:“下官并无实职,自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不过,待到明年,这种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此言一出,不但萧辟三人面色一变,便是萧虞也有些心下不愉。
而徐澈也意识到自己一时意气说错了话,但他实在是不想对萧樗服软,也就那么梗着了。
这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模样,让萧虞心头一叹,暗道:罢了,罢了,我之所以喜欢他,不就是因着他心里没那么多计较吗?既然做除了选择,便要承担这后果。
想到这里,她神色一缓,笑着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不陪着卫国公?”
却是卫国公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且个个都位高权重。这可是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徐澈初入朝堂,领的又是“太傅”这么个空有名头的虚职,正该多见见人,让人知晓他的才华才是。
徐澈回头往那边看了一眼,浑不在意地说:“有大哥跟着呢,父亲用不着我照顾。再说,我也不喜欢那些应酬,正好来你这儿躲清闲。”
他俩的脑回路,显然是不在一条道上。一旁的萧辟三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便是萧樗,此时对徐澈的感官也好了许多。
若是这么一个人,配上性子强势的阿虞,倒也恰到好处!
因而,萧辟率先起身,对萧琛与萧樗使了个眼色,笑道:“听说这武德殿外有一池睡莲,夏日里不开,反倒是寒冬腊月才盛放。今日既然到了这里,不欣赏一番未免可惜。”
萧琛立时会意,也起身笑道:“堂兄说得不错,且等等我,一起去看看。”
眼见萧樗似是不打算动,萧琛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笑着催促道:“走吧,走吧。一起,一起!”
萧樗不甘不愿地被她拉着走了,临走却仍不忘意味深长地对着徐澈一笑,直令徐澈心头急跳,总有不好的预感。
待三人一去,徐澈便忍不住问:“阿虞,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瑞王世子?”
他怎么总是看我不顺眼?
萧虞笑道:“阿樗哥哥一向性子促狭,爱与人玩笑,你莫要放在心上。”
“是吗?”徐澈却直觉并不是那么回事。
但萧虞却十分笃定:“他一向如此。只不过在碧水书院时爱捉弄我,如今他捉弄不到我了,只好换个目标咯!”
她颇为无辜地看着徐澈,眼中却明晃晃地写着一句话:不幸被他挑中,算你倒霉咯!
徐澈:“……”
徐澈气结,但心里的不安却逐渐散去了,笑道:“这瑞王世子与你可真是不同。阿虞,你在看什么?”
却是萧虞突然眸光一凝,盯着殿门口出起神来。徐澈一边问,一边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却只看到了浓浓的夜色与彤彤的灯影。
“没什么。”萧虞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不知今夜还会不会落雪?”
徐澈一下子就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思索了片刻,道:“今日有晚霞,最近应该都是晴天吧?”
萧虞道:“那就好。”
她借端酒杯的机会垂眸,秀眉微微一蹙:是英国公。她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