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心里打定了主意就连忙将话题转回了兄长徐炽身上:“比起刑讯来,我大哥更喜欢研究各类攻城器械因而到了入仕的年龄便萌荫参加了兵部的考核进入兵部谋了个主事的职位后来又辗转升了郎中。”
他提起银壶,最后一次点了茶,将其中一杯推给萧虞示意道:“尝尝看,我觉得自己的手艺还是很可以的。”
“是吗?”萧虞端起茶杯撇了撇茶叶“那我可要尝尝。”说完便噙了一口。
实际上她哪能尝出具体的好坏呢?从小到大她也没饮过几回清茶。
因而,当徐澈颇为期待地询问:“如何?”
萧虞轻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唔这比刚才还敷衍。
徐澈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忍不住吐槽:“真是牛嚼牡丹!”
可萧虞却很光棍:“都说了孤是体恤你才陪着喝清茶的我喜欢茶汤。”
“好、好、好你总是有理!”徐澈再次投降接着方才的话说,“原本我大哥看中的是武库司郎可这个位置上有人也只得罢了,谋了武选司郎的职位。”
这个萧虞却知道,因为现任的武库司郎不是旁人,正是长兴伯世子陈律。
这位是至尊的心腹,一向极得至尊信任。似这类武器研发部门,至尊自然是要选自己的心腹担任的。
相比于几代纯臣的长兴伯府,卫国公府虽然与皇室更为紧密,在“忠君”这方面,却还是长兴伯府更有发言权。
因而,陈律在位,至尊是绝不可能让徐炽取而代之的。
这些卫国公府也清楚,因而当时也没纠缠,徐炽直接便转而去谋武选司郎了。
萧虞微微蹙眉:“令兄既不喜邢律,此次调任大理寺,岂非委屈他了?”
她倒是不怀疑徐炽是否熟悉律法,因为大晋朝选官,头一项要考的就是以大晋律为首的各部律法。
非但如此,便是做了官,每年也都要重新考核一次的。如有不合格的,三个月后还有一次补考机会。若再不合格,就会直接免官,绝无商量的余地!
这是太/祖武帝时定下的成法。武帝曾专门为此留下圣喻:凡我大晋帝王,大可不必遵守所谓“祖宗成法”。毕竟,时移世易,因时制宜才是治国要领。但官员知法守法,乃是万古不可更变之铁律。若不然,何以驭民?朕特此晓喻后世子孙:其余皆可该,唯此不可更!
绕是如此,也每年都有官员因此而落马。
徐炽既然能在武选司郎这个位置上一呆好几年,于律法一道必然是精通的。
但精通与能熟练运用却完全是两码事。若徐炽心不在此,又启肯用心钻研?
徐澈心思灵透,如何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委屈的?反正平日里为了教女儿,他对邢律是不上心也得上心。”
“哦?”萧虞不解。
说起这个,徐澈便觉得好笑:“我们这一代嫡系里只有我兄弟二人,还没有一个喜欢钻研刑法的。为此,我爹没少叹气。可没想到,我大侄女小小年纪,却对那些刑具十分感兴趣。别人像她那么大的时候,多半还在骑竹马、玩儿木剑呢。她可好,手里拿的不是能敲碎人骨头的小锤子,就是生满了倒勾细刺的鞭子。啧啧!”
徐澈感慨地摇了摇头,笑道:“我大哥怕她胡乱伤人,无奈之下,只得挤出研究器械的时间,去教导女儿律法,让她知晓何谓:刑不擅动,动必有依,动必有果。”
“或许真是血脉里传下来的东西,我那侄女阿镜学习律法却是快得惊人,许多生僻的字也因这个缘故记得极快。”
萧虞其实并不想听这些卫国公府的家事,她今日请徐澈过府,本也不是为了听这些琐事的。
若非说这些的人是徐澈,她早就岔开话题了。
因着说这些的是徐澈,她虽并不想听,却还是耐心听完了。非但如此,她听完之后还笑着赞了一句:“卫敬公与卫宪公后继有人!”
“敬”乃是第二代卫国公徐敏的谥号,而“宪”则是第三代卫国公徐珂的谥号。
徐家邢律之名起于这两位,最出色的也是这两位,后世子孙里目前为止再无能与之比肩者。
因而,萧虞才以“卫敬公与卫宪公后继有人”来称赞徐澈的侄女徐镜。这对徐镜来说,已是极高的赞誉了。
徐澈自来便疼这个侄女,登时与有荣焉:“家父也说,阿镜颇有先祖风范,日后说不定又是一代邢律大家!”
萧虞又赞了几句,便将话题重新转到了徐炽身上:“既阿澈有意与孤亲近,那孤便也不拐弯抹角,有事直说了。”
徐澈自然是只有高兴的份,连忙道:“你说。”
萧虞正色道:“孤其实是想问问,令兄究竟有几分令祖的风范?”
徐澈沉吟片刻,道:“便是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了。”
所谓“令祖风范”,萧虞指的当然不是手段,而是铁面无私甚至是为忠君事不近人情。
如今曹硕被羁押在大理寺狱中,也就是在徐炽的手底下。若是徐炽为人所动,令曹硕见了不该见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本已告一段落的事情,便又会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