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之后,曹硕心中厌烦至极,育有两女之后便不愿在与对方多呆。
但他们是夫妻,名义上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比父母都亲近。
这无缘无故的,若是随便分居,世人将如何看待?
可这也难不倒曹硕。
就在她于大理寺中站稳脚跟,而两个女儿都过了五岁可以入学之后。她先是托了从前同窗的门路,将两个女儿都送入了附属于青藤学院的南山书院里。而后,又走了点儿关系,在山东给她的夫婿张贵谋了个差事。
或许当真是距离产生美,两人分开得久了之后,曹硕对张贵的感官反而好了不少。
在她的暗中运作下,张贵也总算是磕磕绊绊地成了一县父母。
而如今,张贵正是商河县县令。
曹硕疲惫之余,也不由暗暗咬牙: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姬阮作为最讲究实证的刑部侍郎,既然敢站出来,那必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她不但在奏折中摘抄了案宗,还附带了调查的线索、结果,甚至是证人的证词和共谋者的画押罪证。
总之一句话:张贵的确是在管辖的商河县中作威作福,包揽诉讼、收受贿赂都是小意思,草菅人命才是重头戏。
而张贵之所以敢干出这种事、能干出这种事,倚仗的是谁,还用多说吗?
至尊的身体微微往前倾了一下,冕旒上的玉珠相撞,哗啦作响。
玉阶之上传下的声音有些发冷:“曹卿,你可还有自辩之词?”
曹硕闭目,深深吸了一口,霍然张眸,躬身道:“回禀至尊,臣与夫婿已分居多年,姬侍郎所言,臣的确是毫不知情。”
事到如今,也只能弃车保帅了。张贵呀张贵,既然你自己找死,便莫要牵连我与两个女儿了。
她的两个女儿都很聪慧,长女甚至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前途一片大好。她决不允许因着张贵,毁了女儿的前程!
“不知情?”姬阮轻笑着反问一句,又自袖中取出一叠信封,朝萧澄道,“至尊,臣还有证物奉上。”
曹硕一眼瞥见信封上的字迹,心头一跳,却又强自按耐了下来,光明正大地侧过身去看了看,慢慢地笑道:“这不是我夫婿写给我的信件吗,怎么会到了姬侍郎手里?”
这些信件她明明藏在书房之中,是谁人翻了出来交给了姬阮?
而除去这些之外,她还有多少事已被人看了去?
姬阮道:“君子坦荡荡,曹正卿乃坦荡君子,想必这些信件之中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又何惧人看?”
曹硕道:“曹某自然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姬侍郎不告而取,未免太过失礼。”
“曹大人误会姬某了,”姬阮自然不会认了这“不告自取”的名头,解释道,“这些信件都是有人匿名送到我家门房那里的,姬某只是没忍住好奇,拆开看了几眼而已。”
谁知这一看,便看出了大问题。
萧澄并不想理会二人的争执,只让袁月将那些信件呈了上来,当场展开翻阅。
随着萧澄翻动信纸的频率越来越慢,曹硕手心的汗便越出越多,她甚至险些让朝笏从手里滑出来。
许久之后,萧澄轻轻笑了一声,将信纸递给袁月,淡淡道:“给宗室王公传阅。”
“是。”袁月应了,捧着这些信纸走下玉阶,一一分给诸王世子与宗室国公。
萧虞展开一看,也不由被气笑了。
其实,这些信纸上也没写什么实质性的可以作为罪证的东西。毕竟张贵也还没蠢到家。
可是,写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是了。
这些信的内容,十句里有八句都是在抱怨苍天不公,暗指至尊不能知人善用,甚至偏袒宗室。
不能知人善用什么的,纯粹是这个没多少本事却又自视甚高的庸才的无稽之谈,暂可略过不提。
至尊偏袒宗室什么的,这倒是事实。可这江山都是人老萧家的,宗室里人又不多,且大多数都是在军中或宗人府任职,只有少数外放做官,能占多少资源?
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在这方面开口。
张贵写出来虽不犯国法,却犯了至尊的忌讳,更是得罪死了一众皇室宗亲。
这个时候,萧澄对曹硕的好感度已然跌破表。
而一直蓄势待发的大菜,等的就是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