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萧澄却满脸严肃地称赞了萧虞,“君无为,而法无不为。既法已行行,那便不可因一人而废止。若不然,何以治天下?”
齐国公心头一跳,连忙道:“至尊圣明。臣请协理此案,务必尽忠职守,以报天恩,以谢天下!”
他嘴里说得大义凛然,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眼见至尊是打定了主意严惩了,与其坐等别人宣判,不弱自己动手。至少,他能保证不扯出萝卜带出泥。
如今,只盼他这张老脸在至尊着还有点儿份量,准他所请了。
上首的萧澄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准卿所奏。令,既然刑部涉案,此事便由大理寺主理。”
坐于萧虞下首第四位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子起身,与齐国公一同应诺。
听闻耳边小圆子介绍:“这位是大理寺卿曹硕。”萧虞扭头一看,但觉眼前一亮。
这位曹大人的相貌生得实在是好,真真是眉眼如画,清秀绝伦,又自带一股孤芳自赏的兰竹之气,令人不敢亵渎。
这件事便暂时告一段落,萧澄又问:“卿等还有何事?”
下首一片静默,一时并无人再奏事。
说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腊月二十三了,就算真的有事,谁又会挑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就在萧虞以为今日的午朝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左侧最下首有一人霍然起身:“臣有本奏。”
萧澄道:“靳卿有事,不妨奏来。”
小圆子低声道:“这位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靳迪。”
这位靳学士已经是个老头子了,须发花白,精神却极好。他起身往那儿一站,就有股刚正之气扑面而来。
萧虞心道:这必是个正身之士!
她不禁肃然起敬。
这朝中碌碌之辈繁多,有几分才能的,仰禄之士又占了大多数。那种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义可以舍弃所有的正身之士,少之又少。
却不知,这位靳学士有何事奏?
靳迪道:“至尊日前曾命荣尚书主持明年春闱,臣以为荣桂此子品性不端,不足以为天下学子表率!”
荣桂就是现任的刑部尚书,也是一个熟谱精义的饱学之士。
按理说,一部天官这样的重臣,理应在座才是。
可不巧的很,这位荣尚书前两日雪地里惊了马,把腿给摔折了。而至尊又不曾点两个侍郎中的任何一位,今日午朝,刑部竟是缺席了。
若不然,方才之事,刑部也不会一句辩解都没有。
荣桂主持明年春闱,本是至尊钦点。且这个时候,刑部只是涉案而已,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在坐的公卿又岂会不知若是有了这么大的污点,荣桂就不宜再主持春闱?
但他们一时拿不准至尊的意图,不敢轻易开口而已。
可靳迪在翰林院待了一辈子了,平日里一心做学问,于政事上虽没什么建树,却最是见不得科举之事上参杂太多的政治博弈的。
虽然他也知道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可似荣桂这种的,能杜绝他一定尽力。
而既然有了第一个开口的,在场的其他人也就放开了顾虑,各抒己见。
当然,因着各自的立场和想法不同,支持反对也就不一而足。
总而言之,支持荣桂的人不一定是和他交好或相信他清白的支持靳迪的也不一定都是荣桂的敌对势力或认定了其有罪的。
对此,萧虞是冷眼旁观,绝对不参与。
一群人争执了半天,最终还是靳学士超长发挥了嘴炮技能,将支持荣桂的一群人怼得哑口无言,这才精神抖擞地对萧澄拱手:“请至尊圣裁!”
萧澄似是早有预料,老神在在地说:“既然众卿都没有异议,那就裁撤了荣桂春闱主考一职。令,命其协理刑部一案,将功补过。”
“至尊圣明。”靳学士立时开口,将此变成了既定的事实。
其余人不管心里如何想的,到了此时,也不得不应了。
而后,众人又讨论了一下何时封笔,次年又何时当值,便结束了天启十年的最后一次朝会。
是的,最后一次。
按照旧例,今年并不是宗室大祭之年,腊月二十三日,上到至尊萧澄,下到各部天官、堂官,都要封笔过年了,只留推官每日里轮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