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吧,这些会有人提供给你。”藤田对佟海山有一种骨子里的厌恶,原因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好。等到佟海山离开,他又拿起电话,随后吩咐道:
“跟着那个佟海山,找到情报之后就干掉他,如果岩仓活着也一起干掉。当然还有宁立言,找到机会把他也除掉。相信我,这个人的存在对于帝国没有任何好处够了!别跟我说什么赌约,那是属于酒井隆的约定不是我的,对我没有任何约束力。我不属于他管理,也不必向他负责。我只知道,岩仓身上的情报,关系着帝国的利益,不能落在支那人手里。酒井隆自己可以犯蠢,但是不能让帝国为他的愚蠢付账。你们的任务,就是修正这个错误,把那份情报拿回来,交到我手里。一切为了帝国!”
说完这句口号式的结束语,藤田正信放下了话机,目光看着窗外,目露凶光。
作为关东军驻华北驻屯军参谋长,酒井隆的官衔远在藤田正信之上。而藤田正信归属于大迫机关管理,酒井隆则是大迫机关的上级,他们之间其实是有隶属关系的。
只不过藤田的直属上司不是酒井隆,在这件事上可以打马虎眼。可他现在的行为,已经在触及酒井隆的底线。一旦坏了事,肯定要受到酒井隆的处置。
可是自九一事变之后,日本军人便吃到了“独走”的甜头。即便是最应该重视上下级管理的情报系统内,如藤田正信这种少壮派干部,也跃跃欲试,找到合适的机会便想要挑战自己长官的权威。
藤田正信知道酒井隆与宁立言之间的约定,并且对这个约定内容嗤之以鼻。
所谓约定,应该是力量对等的双方,在彼此没有把握毁灭对手的前提之下,互相制衡的手段。任何没有武力做后盾的约定,都只是一张废纸,不具备任何效力。
这是个机会,一个昭和大神赐下的机会。按照藤田正信的想法,岩仓就算现在活蹦乱跳的回来,自己也会一刀结果了他,再以此事发难,进而夺取平津、席卷华北。
诚然,帝国在天津的武装力量有限,不足以战胜京津一带的东北军。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在山海关外,数十万帝国精华枕戈待旦,等的就是这种建功立业的机会。
事实上,天津的华北驻屯军,就是绝佳的祭品。以这几千人为代价,就能为帝国带回无法估算的利益。
日本是个输不起的国家,尤其自日俄战争以来,帝国战无不胜的宣传,让民众对于自己国家的武力有着变态的自信。这三千多人如果全军覆没,国内民众必然群情激愤,民心汇成的洪流,将埋葬每一个保守主义者。
到那个时候,任何人也无法阻止战争机器的全面开动,整个中国,都将成为帝国的囊中之物。
红日西斜,落日余晖洒在玻璃窗上,于落日余晖中,藤田正信仿佛看到自己一身戎装胸前挂满勋表,趾高气扬走在天津街头的样子。
藤田医生、藤田院长、哪个称呼也不如藤田阁下来得顺耳。他相信,这一幕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生,自己的梦想终将实现。
他的嘴角上翘,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往日素以和善阳光闻名的藤田医生,此时的模样与那些身穿军装的同胞并无二样,狰狞异常。
此时,天津医院外,僻静的小巷子里。佟海山摸着口袋里那二百块中交票,愤愤不平地将一口浓痰吐到地上。向四下看看,见没人走动,才低声咒道:
“二百块中交票,这是打发要饭花子呢!要是放大清国的时候,看我不这还是头一次碰着这么抠门的洋人。给你们干活还得爷爷自己搭钱,就冲你们这穷抠劲头,还想占了中国?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