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复兴社特务处这个名字,很多人比较陌生,但是如果提到其另一个名字,就耳熟能详或者可以称为如雷贯耳:“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
有于这个机构要等到全面抗战爆发之后才正式挂牌,眼下这个名称只在内部流通外人不得知。身在南京的凯申先生依旧将驱逐日寇收复国土的希望寄托于英美的“朋友”,坚持打击“非法”抗战,新闻审查官每天加班加点,誓将报刊杂志上“日本”字样诛戮一空,军统这个名字自然也就没有诞生。
名字虽然不同,危险之处却始终如一。老虎不管叫大虫还是大猫,都一样会吃人,军统同理。特务处的上级机构,是以“在无声无息极端秘密的原则下,以黄埔学生为骨干,结合全国文武青年之精英,切实把握民主集权制之原则,来建立一个意志统一、纪律森严、责任分明和行动敏捷”为指导思想的复兴社。
特务处处长,正是复兴社十三太保之一的戴雨农,他是江山人,重用心腹又都是乡党,是以这个组织,也可以叫做“江山帮”。
复兴社建立之初,模仿的目标就是意大利的褐衣党和德国法西斯的黑衫党,其组织的性质以及行事风格,自那时起也就定下来。虽然眼下他们还没正式成为军统,可是杀人如麻的做派已经初露端倪,尤其在杀自己人方面,更是行家里手。
根据宁立言回忆,眼下特务处天津站的负责人应该就是日后自己的教官,号称“笑面金刚”、“暗杀大王”、又称“三木王”的王仁铿。
他出身东北讲武堂,比不得那帮出身黄埔军校的黄马褂,更不是戴老板的乡亲。能以这个出身,坐上特务处第三把交椅,靠的既不是情报获取,也不是密码分析,而是极为简单粗暴的两个字:暗杀。
死在他手上的人,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有多少,或者说懒得统计。在前世,宁立言是王仁铿最得意的门生,号称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亲信,对于自己导师的为人也就格外了解。
在这个人眼里,生命是极为渺小的事物,只要有需要或者他认为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杀戮。宁立言前世为他效力,也被他大力栽培,一度被认为是前程无量的军统之星,但最后丢掉性命也和王仁铿有巨大关系。
军统天津站的破坏,起因就是王仁铿在上海投日。因为其本身就是军统重要人物,对于各地情报机构了如指掌,又有不少亲朋故旧。是以在他投日之后,军统于沦陷区的情报站,要么就是站长带着部下投日做汉奸,要么就是被日军连根拔起。一段时间内,国府在敌后的情报系统几乎彻底瘫痪,军统天津站也不例外。
宁立言就是因为那次大风暴之后,被迫出来参与天津站重建,结果惹起日本人怀疑,惨遭逮捕直到丢失性命。虽然自己受害的时候已经是1945年,可是细算起来,没有王仁铿之前引起来的后患,自己也不至于死。
他恨袁彰武,当然更恨王仁铿。可是他只想过找袁彰武报仇,给日本人添堵,从来没想过找王仁铿雪恨。原因也非常简单:他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与急躁,再枉送性命。这一世本想和这帮人彻底一刀两断,没想到最后还是逃脱不开命运,又和他们纠缠到了一处。
对于王仁铿的可怕之处,他远比一般人了解。这个人可以一边与你称兄道弟,一边对你下杀手。他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做事也没什么底线。因为自己面临风险,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投日,转头把自己的部下袍泽卖个干净。笑里藏刀谈笑杀人,跟这等人为敌太凶险了。
眼下特务处在天津的情报站,其实还不成气候。主要原因似乎是南京方面内部争权,有人看复兴社不顺眼,对其经费上颇多为难。而特务处这帮人,都是花天酒地的人物,王仁铿本人更是花钱如流水,离开钱财寸步难行。
没有经费,他们自然就没法扩大工作,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惯用的收买贿赂等手段没有资金支持就没法进行,剩下的差事也就是杀人。把情报工作做成杀人放火的勾当,这也算是国府情报领域创造的奇观。
宁立言前世就感觉这种情报工作方式存在巨大问题,但是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什么。这一世特意去了解了相关的一些知识,就更认定军统这种所谓的情报工作是何等的野蛮,又是何等落后。
从成本到回报,再到情报工作的本质,特务处乃至军统都算不上合格。把宝贵的情报人员,投入到城市游击战中,当作刺客来使用,更是一种无意义的盲动。可是对于一个自然人来说,有这么一群身怀绝技的亡命之徒,随时准备取你性命,这滋味也绝不会好受。
袁彰武一准是对绑架事件有些了解,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汤家。这个混账东西,逃跑之前还来个驱虎吞狼,给自己留了这个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