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喝醉?我只喝了这么一点点差得远呢。我是海量,这点酒什么也不算。再说你们男人请女人喝酒,不就是想要女人喝醉么?我要是喝醉了,正趁你的心思才对啊。”
她边说边笑,想要拿酒瓶,却怎么都拿不动,索性放弃了。摇晃着站起身来,仰头看着天花板,身形如同风中残荷般来回晃动着。
“我说过,我是海量,不会喝多的。不信你看着,我还能跳舞,还能唱歌,还能走一条直线给你看!”说这话,陈梦寒已经在原地转圈,手掌鲜血流淌,她却全然未觉,边笑边转,嘴里哼唱着:“啊!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教我如何不想她”
可是只转了半个圈,人就在一声尖叫声中,向着餐桌倒去。
她并没有真的摔在餐桌上,而是摔在宁立言怀里。多亏宁立言身上有功夫眼疾手快,避免她再次弄伤自己。白兰地的酒意此时已经彻底发散,陈梦寒的神智已经有些迷乱,在宁立言怀里胡乱扑腾着,低声呢喃着:“酒给我酒。”
宁立言无奈地拖着伤腿,把人放到沙发上,自己跑到卫生间取了医药箱出来。眼下时局混乱,国民饭店的医药箱也做了变化。过去里面只是放些紫金锭、仁丹再不就是“乐百龄”、“科德孝”。现在里面却已经换成了纱布、还有红伤药。只能说潘子鑫想得周全,就是用的不是地方。
前世的军统训练科目里,有伤口紧急处理,虽然军统的教授能力一般,严重一点的枪伤就束手无策,但是处理陈梦寒这种小伤口还是绰绰有余。陈梦寒接受包扎时也不老实,身体动来动去,将一只皮鞋甩到了餐桌上,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宁立言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反倒觉得这个女人比起初进门时更可爱了。或许是卸掉伪装之后的真我,更能吸引人。
他弯下腰,抱起陈梦寒走向主卧的那张大铜床,走到中途,陈梦寒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宁立言喊了一声:“觉生!”
宁立言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喊的是谁。陈梦寒的眼睛却又闭上了,嘴里呢喃着:“觉生,你来接我了。不过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回不去了,我们的家已经没有了。觉生我难受!我好累啊,我周围都是坏人,都想要欺负我,你带我走吧,去哪都行,就是不回家!”说着话,陈梦寒的手紧紧勾住宁立言的脖子,力气大的吓人。难以想象,这么个纤细的女子,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把人放到床上,宁立言刚想走开,陈梦寒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觉生别走!别离开我!我一直都替你守着。来吧,再来抱我。”说着话,人已经如同一条爪鱼一样,向着宁立言抱过来,那股醉人的香水味道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宁立言不是圣人。他必须承认,在那一刹那,他的心里确实动过将错就错的念头。毕竟陈梦寒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交际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何况是她自己扑上来的,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能算是自己的错。
这个从前世就一直沉迷的电影明星,一个自身也足够漂亮的女人,如果说完全不动心,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此时陈梦寒罗衫半解,吐气如兰的样子,对于男人而言,确实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如果他此时跨出这一步,事后陈梦寒不但没法发作,以后也只能将错就错,成为宁立言的地下。
毕竟她欠着宁立言的钱,而酒后吐露的信息,也足够让宁立言拿捏住她。让前世苦求不得的女子,这一世任自己摆布,对于宁立言来说,确实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
可是陈梦寒嘴里那一声声觉生,却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宁立言的心头。她的热情不是给的自己,而是给的那个名叫觉生的男人。自己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夫妻?还是情侣?不管如何,陈梦寒现在想要的男人不是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占有她,自己和汤佐恩就没了区别。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看着陈梦寒那副狼狈样子,宁立言摇头自嘲道:“我这算不算柳下惠?潘七爷你这好意非但不能灭火,怕是给我火上浇油了,守着这么个尤物反倒要守礼自持,你是要交我这个朋友,还是要让居士林多个善信?”
自言自语两句之后,宁立言又跑去预备痰盂、开水。如何应付喝醉的人他颇有经验,别看眼下陈梦寒很老实,这晚上自己有得折腾。再说万一有个意外,自己也得做处置。
人坐在安乐椅上,看着已经陷入酩酊状态的陈梦寒,宁立言心里大致明白她这么豪饮的动机,叹息一声,“我不要你的利息是真想帮你,不是打你主意,又何苦这么糟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