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干爹给我出头,这事先不忙。倒是今天这件事,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汤家怎么想到找干爹,您又怎么为他们牵线。”
杨以勤摇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跟这小忘羔子没嘛说的。可是他老子终究是东北军的老前辈,眼下天津卫也还是保安团的天下,找到我们上了,咱不能不给个面子。你大概不知道,昨天意租界出事了。”
汤玉林内宠甚多,子女也就不少。大的三十几岁,最小的女儿则刚上小学二年级。就在前天,也就是宁立言中弹那天中午的时候,汤家司机照例去意租界的教会小学接小姐放学回家吃午饭,不想被人用了麻醉药,人事不省。至于汤家的小小姐则被人直接绑了去,现场只留下“不许报警”一张字条,余者就什么斗没有。
意租界的巡捕厅在租界内向以无能闻名,这种大案没人看好他们的能力。再说汤玉林毕竟是个中国人,意租界的警力能为他出动多少,也在两可之数。
那位意租界的华探长言语里向汤玉林暗示:汤家家大业大,没必要跟一帮匪徒一般见识。人命关天,先保住小小姐的性命比什么都强,无非就是破费几个钱,汤老爷又不是出不起
连探长都是这个态度,汤玉林也就不指望意租界的巡捕能出什么力气。昨天晚上便把电话打给了杨以勤,让他帮助牵线,让宁立言出面,负责此案。
至于为什么要找宁立言,杨以勤也并不清楚。只是听电话里的意思是说,他们知道宁立言的名字,认为这件事,只有宁立言能办,是以点他的将。
杨以勤从省长位置上下来,就是因为得罪东北军,被一路赶下野。但是这种人最是圆滑,不会因为当年那点过节,就和东北军结成死仇。眼下东北军在天津势力很大,杨以勤并不想得罪他们。
再说大批来自关外的有钱人寄居津门,手上拥有海量现金。杨以勤眼下弃官从商,是个标准的生意人,一心想要和那些关外商人合伙,做几笔大生意。
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两边没有个合适的途径沟通,这种合作很难谈判。汤玉林这件事对杨以勤而言,等于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只要把这件事办成,合作的事自然就容易谈,是以他也表现得很积极。
杨以勤能看出宁立言的不满,安慰道:“汤家这帮少爷,一个赛一个的混蛋。那帮绑匪也是不开眼,绑人家小丫头干嘛,绑这帮混蛋玩意啊。这种人我见多了,靠着家里的势力,比疯狗都横,两嘴巴过去,立刻就老实。到了绑匪手里不用打,一饿他们,立刻就交钱。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一群狗少,就这个德行。不管怎么说,汤玉林也是绿林出身,街面上的事不外行,你要是能把这事办成了,汤家那边也不会白让你受累。再说那孩子才二年级,这要是有个好歹,多可惜了的。就冲那孩子,你也得帮把手。”
宁立言道:“事情发生在意租界,我是华界的巡捕,这事怕是有心无力。”
“这有嘛有心无力的?虽然事情发生在意租界,但是那帮人绝对不可能住在意租界。租界犯事,华界藏身,这是从前清那时候就用的手段,一点也不新鲜。这帮人一准就藏在华界,警察找不着,混混准能找着他们。清帮的人不是吃素的,你让刘光海撒下人去,不信查不出东西。我也托人帮着找,咱一起动手,我就不信翻不出这人来。”
宁立言道:“清帮或许可以找到人,但是刘光海眼下却抽不出人手。袁彰武这一跑,他的地盘也就成了无主之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如今的刘光海心思全在抢地盘上,哪有心思管这件事。就算表面上答应,实际也指望不上。”
杨以勤看看宁立言,“老三,你别跟我拽文,我听不明白。不过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对袁彰武的码头你也挺上心?”
“终究是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地方,当然格外在意一些。为了这些地盘,我不光搭上好大一笔钱财,自己还挨了一发子弹,到了现在哪能不在意。干爹,孩儿觉得这事不光我在意,您也该在意一下。您现在做生意,可是手里并没有自己的码头,就算脚行码头给您面子,也不如一个码头拿在自己手里实在。”
杨以勤看看宁立言:“老三,你的意思是想要和刘光海翻脸?”
宁立言摇头道:“那样是自取灭亡,我只是想跟他讲清楚道理,大家把账目算清楚,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