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就是这个道理。”汉王朱高熙点头道。
“但是如今情况变了。”汉王振奋道“我那皇兄继位不足一年便去了,如今的太子朱瞻基又远在南京。”
“再则,我那侄儿朱瞻基虽然不错,但是他一黄口小儿,哪里比得上洪熙皇帝,又哪里胜得过我。”汉王朱高熙睥睨众人道。
“王爷所言极是。”长史钱巽与王府护卫指挥使王斌皆应声道。
“将这个消息传给山东都指挥靳荣,告诉他,他与本王皆参加过靖难之役,乃是军中同袍兄弟。”汉王朱高熙笑道“他不应该再观望了。”
“我那侄儿朱瞻基若得了消息,肯定会走水路沿着漕河北上”朱高熙沉吟片刻说道“让靳荣在途中动手,本王不想在京师再看到朱瞻基了。”
“喏”
王府护卫指挥使王斌先是脸色一变,随即躬身应是。
......
三日后,南京:
自从朱棣迁都后,这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钦定的首都南京,便成了留都。
所幸一应宫室皆保留完好,这才让来南京祭拜太祖朱元璋孝陵的朱瞻基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之处。
春和殿里朱瞻基躺在一张拔步床上。
这床横铺三层锦褥,外头小银钩上挂着紫纱帐幔,遮住了外面的耀眼光线。
殿内布置得素雅简单,又不失大气。
窗边一张花楠小几,上头的胆瓶里插着一枝牡丹,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显然是今早刚换的。
案头一支檀香正燃起袅袅青烟,香气飘到旁边一座祁阳石描蝴蝶的围屏前,便蜷聚在一处,久久不散。
刚刚睡醒的朱瞻基不由伸了个懒腰,却根本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因为昨日祭拜孝陵后又与南京留守的武勋应酬,他实在是累着了。
朱瞻基静静躺在床上,不由想起自己离京前,父皇洪熙皇帝对自己的叮嘱。
他朱瞻基以太子身份巡幸南京,是带着任务的。
一则近几月以来,南京频繁地震,而自古便有天人感应之说,于是便有心怀叵测之人,造谣抹黑洪熙皇帝。
朱瞻基昨日去祭拜太祖孝陵,便是为了平息流言蜚语。
二则便是,洪熙皇帝钟情南京,不喜京师(北京),登基之初的洪熙元年便下诏“将还都南京,京师各部门官吏都称行在。”
而他朱瞻基便是先行一步,为接下来的迁都做些准备工作的。
正当朱瞻基在床上思绪纷飞之时。
南京城西门之外,一个深衣宽帽的铺兵在官道上健步如飞。
他手持哨棍,腰间皮带上还系着一副铃铛,跑起来叮当作响。
过往行人一听铃声,便知道是急递铺派出来的信使,都纷纷避让。
铺兵跑得汗流浃背,脚下却不敢有片刻停顿。因为在他胸口之上,斜挎着一枚黄漆鱼筒。
鱼筒上斜粘着三根竹签,签头伸出筒口半寸——这是“八百里加急”的标志。
意味着最高级别的公文通递,中途不得有任何延误。
在鱼筒外侧,还能勉强看到“会同”二字。
可见这封文书是来自京城会同馆,那里是大明水马急递驿所的总起点。
从京城会同馆到南京应天府,沿途一共要经过四十个大驿,首尾两千两百三十五里,就靠着这些铺兵一铺一铺地接力狂奔。
“京师八百里加急,速速禀报太子。”铺兵气喘吁吁的跑到宫门,将鱼筒递给守卫兵士。
守卫不敢迟疑,连忙向宫中跑去,最后鱼筒被交给了南京守备太监郑和。
自古以来郑和下西洋便与张骞通西域一样乃是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永乐年间,郑和受命出使西洋,扬大明国威于海外。
只是等到洪熙皇帝继位,便罢了下西洋,而郑和也被安置到了南京,成了留都的守备太监。
“太子殿下可醒来了?”郑和走进春和殿,焦急问道。
“何事?”朱瞻听见郑和的声音,一骨碌坐了起来。
郑和见朱瞻基已醒,便不再迟疑,连忙掀起帘子,走近朱瞻基,将鱼筒递给了朱瞻基。
朱瞻基接过鱼筒,按照程序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明黄色衬底的纸张,浏览了起来。
“父皇.....”
片刻后朱瞻基不由失声痛哭。
“太子殿下,陛下到底如何了?”郑和见状心急火燎的问道。
朱瞻基撩起袖子往脸上胡乱揩了一把,将眼泪擦干,悲伤道“父皇崩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