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柔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梁丹霞明明跟自己现在的年纪相当,正是懵懂时候,怎么会如此早熟?先前自己还以为她本身就聪慧,再加上生母早亡,继母又包藏祸心,才迫不得已学着要让自己长大。可……这几日她的言行举止无一不说明,梁丹霞聪明过了头!
其他事便也罢了,可私盐一案如此私密,连自己都是歪打正着才知晓一二。
即便她无意间听到了什么隐秘,可光凭那些只言片语,她就能猜测出梁夫人的勾当?她想,换作自己前世三四岁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玩泥巴?玩布偶?抓蛐蛐?
回想起与梁丹霞相识相知的过程,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知不觉把她当做知心朋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知不觉地把她当做与自己前世年龄相仿的人相处?
傅元柔脑海里一大堆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梁丹霞是怎么知道晋州大营有古怪?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亦或者是她运气好到歪打正着地又听见什么隐秘之事?
可她一介商户之女,如何能够听得到这等隐秘?又如何能在听到这等隐秘之后不会被人发现进而灭口?
傅元柔左思右想,都认为梁丹霞始终没有这个条件能够知道晋州大营有古怪这件事,不过既然她让自己提醒爹爹此事,出于稳妥,还是要跟爹爹提醒一下的。
甭管梁丹霞身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只要她还是自己的朋友,自己便会一直信任她。
更何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傅元柔自己身上都有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又为何要强行探索她的秘密呢?
回到傅府后,见自家爹爹还未回家,便捣鼓了一下,化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又乘着马车去了济世堂。
前几日救下的阿隽身子骨倒是挺强劲的,这才没过几日,竟能活蹦乱跳地帮忙接待病人了。
阿隽一看到傅元柔进来,便丢下手里的工作,狗腿地凑到了傅元柔身边:“小姐来啦!”,说罢便用衣袖把椅子擦了一遍,再去端了一杯茶过来奉上。
“小姐救命之恩,阿隽没齿难忘,以后小姐有任何吩咐,阿隽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大可不必!”傅元柔不想看见他那清秀的脸上出现这种谄媚狗腿地表情,说道:“你把我当做普通人就行,不要那么狗腿,行吗?”
大庭广众之下,阿隽被一个傅元柔这个看似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吐槽自己狗腿,脸色瞬间有着涨红。
可不一会儿,他好像又调整了好了心情,死皮赖脸地缠着傅元柔,一会儿说要帮她研药,一会儿说要帮她看诊,一会儿又说要帮她抓药。
傅元柔实在是忍受不了他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的样子,有些生气了,就大声了些,怒道:“你再缠着我,信不信我给你下毒?”
可别说,傅元柔这段日子对于“毒”是有些执迷的。即便花嬷嬷不是很赞同她学毒,可耐不过傅元柔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渐渐默认了这件事情。
都说医毒不分家,而天下毒物又何止千万?又有多少人死于无解之毒?指不定傅元柔将来也能够将那些无解之毒给解了呢?
阿隽本来打算时时刻刻缠着傅元柔,可这下看着傅元柔生气的模样,又是不太敢了。
没了阿隽的纠缠,傅元柔终于清清静静地做起了自己的研究来。
傍晚,傅元柔回到了家中,一如既往地去了自家爹爹的书房。书房内,韩凌正背对着傅元柔身姿挺拔地练着字。
看着韩凌的背影,傅元柔总觉得有种令人熟悉的安心感。
她想起花嬷嬷早前跟自己说过,上次韩凌毒发地蹊跷,恐怕他体内还有另一种毒素,但至今也找不出到底是何毒。
自那以后,花嬷嬷每月都做一次抑毒药丸给韩凌吃下。这件事情,韩凌知道、花嬷嬷知道、自己知道,可老侯爷和太夫人却仍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他的身体已经好了。
傅元柔不想让韩凌就这样拖着虚弱的身体活着,也不知道为何,一开始遇到韩凌的时候她就想接近他,即便自己前世活了十几年,却还是在韩凌面前成熟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韩凌身上有着前世哥哥的影子,她才会放下自己所有的防备,展露自己所有的天真。
“阿凌哥哥。”傅元柔展开笑颜,掩藏自己心里的担忧和惆怅。
韩凌不紧不慢地把笔放下,转过身来,神色温和道:“阿柔,你来啦!”
“阿凌哥哥,我把药给你带来了,你记得一定要吃哦!”。韩凌微笑地接过药丸,将盒子放入自己衣袖里去,才开口道:“谢谢阿柔。”
见韩凌神色平常,丝毫没有中毒迹象,眼神平和又温柔,接过解药时神色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傅元柔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最终嘴里要说的话都化作无声。
韩凌好像知道傅元柔在想什么,开口安慰道:“阿柔,你不用太担心了,阿凌哥哥没事的。况且还有花嬷嬷和你,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就阿凌哥哥的对不对?”
傅元柔迟疑了一下,内心有些犹豫,却在看到韩凌坚定的眼神后更加坚定自己的学医学毒之路。
“阿凌哥哥,这些日子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呀?”
“阿柔放心,阿凌哥哥并无大碍。”韩凌知道傅元柔的担忧,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她。
韩凌似乎并不想谈这个问题,下一句就岔开了话题:“阿柔,听老师说,前几日你救了一个人,还歪打正着助老师破了案?”
傅元柔知道韩凌有意岔开话题,不想让他再多生忧虑,便故作骄傲地说道:“是呀,阿凌哥哥。阿柔厉不厉害?”
韩凌闻言轻轻掐了一把傅元柔的圆嘟嘟的肉脸,附和道:“我们阿柔真厉害!阿凌哥哥真佩服你!”
“你们在聊什么呢?阿柔,这几日爹爹可没给你布置课业,怎么来爹爹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