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五省总督行辕的后院里,岑国坐在一边,俞巧云坐在另一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儿在她膝下玩耍着。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岑国璋怜爱地看着俞巧云母子俩好一会,喃喃地说道。
俞巧云脸上全是如释重负,“我早就知道瞒不过老爷。只是我不知道老爷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异状的?”
“知道丈母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二代千手观音,我就起了疑心。你们母女俩一身的本事,富口县大狱就跟集市一般,大可以来去自有。偏偏我那位做皮匠的老丈人,被关在里面,受了毒打拷问,还束手无措?”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那位老丈人的真实身份见不得光。一旦劫狱,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惊动某些人。顺藤摸瓜一查,我那位老丈人的真实身份就会曝光,引来无数的追杀。”
“再想到老丈人夫妇拿了一百六十两银子,连夜带着我那小舅子就跑了。呵呵,一百六十两银子,很多人颇有非议啊,说什么的都有。可笑可怜,他们被这区区一百六十两银子给迷住心窍了,全然看不到这背后的关窍。真是没见过银子的样子!”
俞巧云也笑了,“我知道老爷志向高远,当时虽然穷得恨不得上街去打劫,却没有雁过拔毛。”
“一味盯着蝇头小利,就永远只能做蝇营狗苟的小吏。不说这些了。我的老丈人,在苏州城压力山大啊?”
“潘时良做你侍卫长的时候,只觉得是个老实孩子。想不到打起仗来,既有王审綦的多谋,又有罗人杰的凶狠。我弟弟被他打败了好几次,终日借酒浇愁,都没有信心带兵了。”
“嘻,你不要说得那么好听。我那老丈人和小舅子,在苏州终日花天酒地,都装样子给旦余琦和,嗯,那个伪东王叫什么名字来者?”
“孙大富。”
“这名字,没杀气。旦余琦和孙大富两人在江宁城明着暗斗,已经白热化了。老丈人知道里面的凶险,所以故意以酗酒掩饰,两不相帮。对吧。”
俞巧云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老爷。这些年,老爷不知道在天理教埋了多少探子。”
小孩突然抱着俞巧云的大腿,嘴里叫着:“娘,我肚子饿。”
“肚子饿,找你爹去!”
岑国璋张开手,笑着说道:“小四,还记得爹爹吗?”
小孩咬着手指头,歪着头看了一会,然后问道:“你有好吃的吗?”
“有,有好多好吃的。”岑国璋欣然地答道。
“爹爹!”孩童马上扑了上来。
岑国璋哈哈大笑,一把抱起他的老四,“跟你娘一样精明啊。”
俞巧云笑眯眯地看着父子俩,然后继续问道:“我爹知道,他那个伪楚王当不了多久。想问问你,戴罪立功有没有好的出路?”
“如何个戴罪立功?”
“他能约束苏州、湖州、常州、嘉兴等地的天理教教众,弃暗投明。计有兵马十万,连同家眷有四五十万。”
岑国璋点了点头,“老丈人反正之后,由于跟我的关系,中原反倒不好待下去了。不过我给他找了个好去处。瀛洲知道吗?”
“知道,听说那里是老天恩赐的富庶之地。”
“是的。四海公会的舰队在瀛洲西海岸跟塞班亚打过好几仗,虽然打赢了,只是苦于没有人手,无法上岸抢地盘。老丈人反正之后,完全可以带着这四五十万教众,还有其他投降的教众,去瀛洲。”
“他们这一年多跟朝廷官军,跟我的新军来回打过仗,算是见过血的老兵。去了瀛洲,只要配好枪炮,跟谁打都吃不了亏。到时候,老丈人兴致来了,重兴白莲教还是红莲教,都没关系。”
俞巧云眉头一皱,“瀛洲我知道。那里不是樊家的地盘吗?我还以为那是老爷留给樊春花的那两个儿子的。”
“瀛洲那么大,去百万人都是沧海一粟。俞家和樊家首先要做的就是团结一致,把那里的白夷赶走,再坐下来商议怎么分地盘。放心,那里东西南北均有万里之遥,够樊家和俞家分的。再说了,瀛洲南边,还有更大的地盘,俞家有了根基,完全可以向南去跑马圈地。”
俞巧云想了想报纸上看到的关于生洲大陆的描写,确实如岑国璋所言,确实够大,再来一两家都足够分的。
这时,有机要秘书在门口禀告道:“督帅,北边传来紧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