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嫩的茶叶在铁砂锅中热气腾腾,铁铲与砂锅相撞,发出叮叮哐哐的轻响。
炒茶的地方就在小屋门口!
窗户在屋子侧面,刚好挡住了莫问的视线,位于莫问看不到的死角!
林溪也看不到,门只开了一小半,微弱的烛光往外蔓延,木门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看不到门后的情形。
突然林溪呼吸停滞,她看到了一只女人的小脚!
裹出来的小脚与白小桃天生娇小有显著区别,林溪一眼就认了出来。
门槛上出现了一只女人小脚的影子,而门前根本就没有人!
紧接着,出现了另一只脚!
林溪屏住呼吸,缓缓后退,人缩向墙角。
两只脚缓缓前移,像是一个裹小脚的老妇人缓步前行。
林溪突然腿上一凉,低头一看,尖锐的三绝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腿边!
剪刀张开,像是有一只手正握着剪刀!
林溪毫不迟疑,一脚将剪刀踢开,将龟甲在额头上抹了三下,在蜡烛上点燃。
龟甲燃烧形成了诡异的烟雾,像是一道透明屏风,将剪刀和小脚隔在外面。
“哐当!”
是炒茶的砂锅翻到在地的声音!
莫问闪身来到门前,只见尖利的三绝剪插在地上,一只小脚的影子在地上疯狂乱蹬,像是一个人被捅了要害,临时之前垂死无助的挣扎。
茶园里传来窃窃私语,像是田间地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聊着卦。
“这年头的小寡妇真不得了,连媒婆都杀!”
诡异的茶园中阴风阵阵,阴恻恻的语调令人胆寒。
王道士坐在法坛前狠狠盯着莫问,莫问毫不示弱地与王道士对峙。
莫问看向林溪,林溪缓慢而坚定地对他摇了摇头。
莫问慢慢退回到窗下。
当莫问从门口退开,林溪看到极为惊悚的一幕。
烛光从门扉中穿过,地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棉衣棉裤的小个子女人,半边身子在烛光里,半边身子在烛光外。
地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小个子女人用剪刀剪破了一个老女人的肚皮,挖出五脏六腑放进炒茶的砂锅里。
“哧溜……”
恶心的腐臭味从门前往四周扩散。
半蹲着的小个子女人扭过头来,木门的阴影之中一张腐烂的脸对着林溪咧嘴大笑,手上还抓着两只疯狂跳动的腐烂眼球!
林溪一阵恶心,晚饭吃的饼干涌上喉管,差点就要吐了出来!
“小寡妇!买茶叶!”
远方山丘传来阴恻恻的呼嚎。
阴风飘忽不定,似乎来自很远的方向。
木浆划水的声音由远及近。
铁索碰撞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有人喊着“嘿呦嘿呦”的号子,像是纤夫拉着沉重的大船。
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阴气像决堤的山洪,从远方席卷而来!
林溪看不到门外的情况,被巨大的动静吓得不敢动弹,整个人缩进了墙角。
被青玉姬弄伤的地方发出刺骨的冰寒,疼得她几乎要在床上打滚。
莫问后背挺得笔直,将桃花扇顶在身前,双眼死死盯着拉纤声传来的山丘。
王道士的满头白发在黑暗中迎风狂摆,他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在法坛上点燃一炷香。
阴气的洪流缓缓平息下来,注入早已干涸的池塘。
“咯吱……”
摇桨的声音越来越近,铁链声也慢慢到了屋前。
“没想到昨天来的不是一只鬼怪,而是一艘‘鬼花船’!”
王道士似乎自语声音,声音林溪和莫问都能听到。
又是千里传音。
“什么是鬼花船?与解元坊的幽灵船传说有关联吗?好像也是与人买卖有关的鬼故事。”
千湖城水路众多,各种恐怖故事层出不穷,莫问没有听过鬼花船,也许太生僻了。
沉重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哐当”一声,砂锅像是被什么东西一脚踢飞了。
一个刺耳的声音说道:“小寡妇,好心找你买茶叶,你怎么杀了菩萨派来的媒人!说,你和那小娘子什么关系?”
刺耳的声音尖锐刺耳,又瓮声瓮气,像是把脑袋隔着玻璃对人说话。
莫问看到烛光下出现一个魁梧的身影,手上提着什么东西,像极了一个正在滴血的脑袋!
他视线微微往上抬,魁梧影子上绑着无数的锁链,却没有脑袋!
“无头的鬼纤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