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哟，捅了马蜂窝啦。”

少女吃得一惊，忙拉着他飞身纵下，朝巷道里奔去。

栖霞山庄占地极广，巷道众多，少女拉着青年游侠，青年游侠拖着小橘子，在巷道里奔来窜去，小橘子叫道：“要逃命，自然是飞得快，怎么在巷子里慢慢跑呢，真是两个大笨蛋。”

少女笑道：“你这小妖倒是聪明得紧，想让我们在天上飞，好引人来追杀么？嗯，那天上倒是有个人在飞，可是飞了半天，也没见他飞了出去呀。”

青年游侠举目望去，天上剑光纵横，气浪爆腾，天地盟中人仍在衔尾追杀那来人。那人一身本领实在骇人，提着裴云英在人群中穿梭来去。一时半会，天地盟众真君与，竟是奈何他不得。若不是他想救走裴云英，怕是早已远去。

小橘子被人戳穿心思，脸上一红，嚷道：“你们不在天上飞，算得甚么英雄好汉？”

“我们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我们是来看稀奇事儿的。”

少女嘻嘻一笑，扬起手来，摸了小橘子脸蛋一把。被她一摸，小橘子只觉半边脸蛋都凉透了，浑身一抖，怯声道：“你们放了我吧，小橘子只是一个小妖，你们捉了我也没甚么用。”

少女道：“你虽是个小妖，但却是那女娃儿的贴身小妖，想来金贵得紧。”

小橘子眨着眼睛道：“小橘子不金贵，小橘子甚么也不会，姐姐最是讨厌我了，那日还说要把我煮来吃。”

“是么，那她用得是甚么锅？”

少女拉着青年游侠窜过一条巷子，远处喊杀成阵。

小橘子道：“姐姐用得不是锅，是鼎，好大好大一口鼎。”

少女回头一笑，拉着青年游侠纵上院墙，猫着身子急奔，边奔边道：“我猜，你姐姐没把你煮来吃，定是嫌你身上肉不多。”

“是呢，是呢，小橘子身上没几两肉，全是骨头，吃不得，也嚼不动。姐姐说过得，但凡是个人，都会嫌弃我，不会吃我，更不消说英雄好汉了。”

小橘子眼睛乌溜溜乱转，一会瞧瞧少女，一会瞄瞄青年游侠。她心想，我都这般说了，你们要是英雄好汉，就不会吃我。

少女笑道：“都与你说了，我们不是英雄好汉，你要是听话，我们就不吃你，要是不听话，那你姐姐虽没吃，我们却是要试一试的。嗯，瞧你这模样，撒上些作料，说不定另有一番风味。”

说着，裂了裂嘴。

小橘子心头一颤，忙道：“小橘子听话得很，小橘子甚么也不会，只会听话。”

“哈，我喜欢你这小妖。”

少女突然回过头来，掐了小橘子脸蛋一把。

小橘子忙道：“小橘子不招人喜欢得，小橘子吃人得，吃了好多好多人。一口吞到肚子里，嚼也不嚼。”反手紧紧抓住青年游侠手掌，在她看来，这青年游侠虽也凶恶，但哪里及得少女，她心想，那可是一条龙啊，好大好凶，只消那么一吸，就把我吞了，再也出不来了。

方才少女那一撞，显出了龙身。

说话时，离琼霞院越来越远，离庄外越来越近。来到门口，前面几名游侠奔过，一群天地盟的人追去。

少女忙拉着青年游侠避在暗处，小橘子正要叫，少女曲指一弹，她便再也叫不出来。

过得一会，少女跳出来，东看看，西看看，拍了个巴掌，笑道：“一群笨蛋。好啦，稀奇事儿也看完啦，少年郎，你回你的紫阁山，我走我得阳关道吧。”

青年游侠回头看去，庄内时不时仍有剑光摇动，但喊杀声却越来越弱，想是正道群豪能逃的，都已逃走，不能逃的，也即死在院内。他长叹一口气，又朝极远处的天上看去，那里战团如炽，剑气声交杂暗爆声，虽是隔得极远，听来仍让人心惊胆寒。

少女也与他一道望向远处，笑道：“你也莫要替他担心，他若是一心要逃，只需舍了他儿子，便是漠北妖道也留他不得。”

青年游侠皱眉道：“人说宗圣宫罗公远罗真人修为足堪天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婆婆，沉央觉得，罗真人并不是为裴云英而来。”

少女格格一笑：“少年郎啊，你倒也不笨。今夜，就算留不下他，天地盟也是斩获全功，既救出了安禄山俩个儿子，又让罗公远声誉尽损。罗公远虽然蒙着脸，然而谁不知道是他？

除了他，又有谁有得那般本领？哼，他救走裴云英，也不是甚么父子情深，而是为了堵上别人的嘴，你当他那师弟的舌头是自己割得么，这事啊，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唉哟，糟啦，果然是个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