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本是徐家的家生子,家里三代为徐家经营绸缎生意,这次听说大少爷要出来经商为家族开辟西北市场,便被他老爹给送到了大少爷身边辅助。
他起初还是很高兴的,那可是大少爷,在大乾长幼有序深入人心,大少爷只要在,那未来便是妥妥的家主人选。作为大少爷接管家业之初就辅佐在身边的老人,日后的前途还会差吗。
所以大家纷纷踊跃自荐,他能被选中,还是占着祖孙三代都忠厚老实勤勉做事的份上。
事实上,他在初见大少爷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脸沧桑,两鬓雪霜,一副经历了无数世情成熟稳重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值得托付和信赖。可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不走这一路,张诚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在他眼中成熟稳重的大少爷是多么的不靠谱。
这一路向西,几千里地,大少爷竟然能消失八次。随便撂句话就十好几天不见人影,两月的路途,他们生生走了大半年。
好不容易熬到元臧,大少爷竟然说不走了,要在这里开个成衣店。
张诚下巴差点砸脚背上,他们经营的可是丝绸,这玩意只有运到了西域才能一本万利,在这西北苦寒之地,卖给鬼去。
还成衣店?这里这么冷,都是穿棉衣,谁脑残了穿丝绸。
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人家是主子,而且苏晗见他心存犹疑,就是一通规避风险的理论砸了过来。
说贩货去西域,千山万水路途遥远,太过危险了,不若就在此处经营。其他商队的确都是从中原拿货,成本低廉,没有帮他们销货的可能但西域商人来此断不可能卖了自己的东西就走,又很少会深入内地,肯定会在本地贩些丝绸回去。那就是自己等人的机会,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没有门路,自己等人就在此处开成衣店,简直就是个大招牌。而且西域匠人手工粗糙,能做出什么好衣服来。我们既卖布,又卖衣,产生连锁效应,绝对大赚特赚。
张诚虽然不怎么明白连锁效应,但对苏晗的二道贩子理论风险转移的说法却深以为然。
飞马走廊虽然是一片坦途,但马匪众多,能不能平安到达西域真的很难说,而且就算到了西域也未必安全,西域百国战乱不休,时不时就会有哪个国家的军队冒充劫匪把货给劫了,只要不恶意屠戮商贾,基本也不会有哪个官方政府为之鸣冤,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说,虽然到西域经商平安来回一趟,够吃几辈子的了,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除了大商会大势力还是少有人来此发那亡命之财。
现在按照苏晗所说的转移风险,只在这做中转的生意确实不用担心赔的血本无归。而且自己等人只是为了开拓商路,拓展人脉而来,能在元臧站稳脚跟也是不错。
也就是因为这样,不管苏晗那个开成衣店的主意可不可行,张诚还是点头同意了。
只是他们按照苏晗的说法去盘店开店了,苏晗却不见了踪影,足足大半个月音讯全无,可把张诚给急坏了,接下来是怎么个章程,您老人家倒是交代一声啊。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催命似得逼迫着他,那就是没钱了。出门时老爷子给的三百块金饼,如今还剩下不到二十块,这元臧物价不比中原便宜,甚至一些物品还有过之,眼见着苏晗到现在还没个谱,怎能不让张诚急的想上吊。
若是这趟生意失败了,大少爷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可就惨了,这差事是他家老爷子为他卖了几个人情求来的。徐家可不只他们张氏一家家生子,等着上位的人多着呢。不能辅佐好大少爷,还有什么面目留在徐家,只能自我放逐,张诚都不敢想象自我放逐的下场。
所以之前见到苏晗回来,才会叫的如丧考妣。
这边苏晗听得张诚的喊声,脑门青筋一跳,怎么把这货给忘了。
他可没想过将前世的服装拿到中央界来大卖,他前世又不是干裁缝的,哪能设计出什么精美的服饰。苏晗有自知之明,服装设计可不是拿块布剪个洞就是蝙蝠衫那么简单的,他脑海里唯一还能想起来的也就几件情趣内衣的款式。
但若让他去卖情趣内衣,苏晗自忖脸皮还算过关,不过以大乾的保守风气可能会把他的便宜老爹给气死,所以为了家人康宁,想想还是算了。
他在家中努力的游说父亲和二弟让他到西域来,可不是来赚这点蝇头小利的。而是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至于这丝绸的生意赚不赚钱,关他屁事。徐家家大业大的,不差他一个败家子。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徐家真的败落了,他正好可以把全家人接上去往南海,免了许多后顾之忧。
都不说他这么多年来攒下的小金库了,就是他身为整个大乾天下,最大的邪教头子,也不可能让家里人受穷不是,你见过有哪个邪教头子是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