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康平坊,狗尾巷。
这是贫民区,一入夜,居民早早入睡,以应对第二天的幸苦劳作,所以现下一片漆黑。
两条身影捡着暗处一前一后追逃而至,后者猛然窜前一步,举臂下劈,前者察觉身后危机反身格挡,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交手数招,互拼一掌,才借力分开,站定身形,对峙起来。
此时才能看清,后者身材窈窕轻盈竟是一妙龄少女,前者身背挺拔,气息浑厚却是年轻男子。
少女心态微妙,不想被人发现,刻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能听出一丝狠意道:“你已经了我的蚀骨掌,没有解药绝活不过三个时辰。”
男子洒然一笑,看都不看自己手掌确认一下,直接道:“我一个小喽啰,生死自不足惜,只是那位姑娘嘿嘿。”
少女语气显得气急败坏:“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男子依然是那副笃定的样子,淡笑着反问道:“我们想怎么样,姑娘难道你不知道?”
少女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绝然道:“没可能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他武功盖世,又百毒不侵,你们怎么可能暗算得了他。”
男子表情不变,从容道:“既然姑娘不相信我们能办到,为什么还要跟来,直接报官不是更好。你既然来了,定然还是有这种想法的,其实暗算一个人,不一定要用毒的,机关术亦是一件大杀器,只要利用的好。”
少女沉默下来良久不语,脸庞隐藏在黑暗之,无人能够看出端倪。
卫戎城,昔日横跨数坊,辉煌无的秦王府,只剩下了一堆废墟。
陈安从废墟起身,命人将那几具烧的焦黑的尸体收敛起来,急急地赶到城外军营向周帝奏报了。
“七弟竟如此刚烈,不给朕一个机会,不给他自己一个机会,来弥补这兄弟裂隙”周帝目透悲伤。
旁边从臣连忙规劝道:“陛下节哀。”
陈安默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秦王是他亲手扼死的,秦王府的火也是他放的,帝王贵胄哪这么多烈性,若真得将其俘虏回去,不杀寝食难安,杀了有损仁君名义,所以这虽然不是皇授意,但也是默许的。
如今秦王满门下被他杀绝,自是皆大欢喜。晋王那边估计也有专人去应对,反正皇帝是不会再见这两个兄弟的面了。
看着周帝表演手足情深的把戏,陈安一阵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并由此记起了任虚,于眼狠色一闪而过。
秦王是天下最大藩王,他一死,这削藩之事也当告一段落了。
周帝“心伤”之下,将各个有功将领大臣嘉奖赏赐一番,提前回京了。
陈安捞到个忠武侯的爵位,徐谦也被封卫国公,与国同休,尊容无,他的廷尉衔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被捋下来,他小看了周帝的气度。周帝对自家兄弟狠是事,对手下却是另一回事,绝对不会亏待,这便是帝王心术。
身为圣廷廷尉,徐谦自然要伴驾离开,临走时只是隐晦的点了点陈安需要处理的后事。
陈安做事喜欢直来直去用暴力多过用脑,但却并不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处理后事这等事情,自然劳驾不了自己这位血司司主,自己一来不是有关部门,二来身份敏感,周帝用自己,那是明显要把“后事”都“处理”干净啊。
对这些,陈安倒无所谓,无非是杀人,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任虚到底死了没有。所以他送走御驾,赶紧回到卫戎城,吩咐了身边的杜坤几个必死的名单,让他派人给办了,自己则来到临时的宅邸等待,清河离此还是有些路程的,卫戎陷落太快,迄今丘渊等人还没回来。
第二日,陈安直到看见了任虚被硝制的人头,心绪才平静下来,但也生出了诸多感慨,昔日其人屠戮自己一家,无法抵抗,现今,自己要杀他只是一声令下,世易时移不过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