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书本,已是月天,陈安缓步走出流年玉府,看着澄净皓月,一时不想这么早回去,于是顺着幽然曲径信步而行,享受片刻这天籁般的寂静。
走着走着远处竟传来阵阵波涛之声。明月宫背靠望海崖观海苑、听潮坊这些建筑都是修建在望海崖之,以此再行数百步有一幢五层高楼,名字叫望海楼,它借着望海崖的地势可以俯瞰东平遥望东海,是整个明月宫最高的建筑。
陈安追着海潮声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这栋楼阁本是一处观景台,但在明月宫建立以后划为公用,被宫弟子用来感悟沧海波涌,修炼碧海潮汐诀。
此时已过了三更,楼里的看守显然有早睡的习惯,阁楼的门锁得是结结实实。不过这对陈安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他只是双腿微屈,弹跳而起了阁楼,连续借力在飞檐,几个纵跃将这座百尺高楼踩在脚下。
海风清徐,吹得他衣袂翩翩宛若谪仙。
迎着清凉海风,望着天空星月交辉,陈安缓缓开口道:“如今我已心无挂碍,一身轻松。三日之后,便是东台论武,我当剑试天下,以此砥砺自身武道,将毕身所学融会贯通。届时事了会北归。”他语气平淡舒缓,似自言自语,又似与人闲聊。可诡异的是整个望海崖顶一片黑灯瞎火,半个人影也无。
数十丈外的石林后面,沈义伦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走吧,回去睡觉。”
他旁边的杜坤膛目结舌,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他,他是对我们说的?”
沈义伦白了他一眼:“你不都听到了吗。”
“可,可是,距离这么远。”杜坤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古老相传,气道高手炼到巅峰境界可与天地元气产生共鸣,气机牵引下,感应到我们也不怪。”沈义伦一脸平静,似是早有所料。
杜坤道:“你这是哪里的传说,我怎么没听说过。”
“自然是暗司密档,所谓宗师必然有其能够镇压一方的绝技,或为剑术,或为刀法,当然也可能是气功。似陈安这般,已经可以称之为气功宗师了。”沈义伦狠狠的吐了口气,其实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他还记得陈安十二岁那年,技击格斗之术在他们那届暗司密探已经排到前十了,这还是其贪多,刀枪剑戟样样都学的缘故。后来其多次执行任务,渐渐闯出名号,被暗司评定为毒术宗师,如今看其内功大成的样子,宗师之名真是名副其实。
这让他又不由想起昨晚看其编纂内功心法的样子,实在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同时他心又一阵火热,若自己能得到那部引导术,说不得内功修为也会突飞猛进的,怎生想个办法好呢。
杜坤难耐心好,忍不住开口道:“还有这等记载?为何江湖从未流传?”
沈义伦还在想着怎么才能自然地与陈安交流内功心得,听了问话,随口应付道:“古时武道并不如现今昌盛,那时的武功高手多为炼气之士,他们与世无争,只凝练丹田之一口真气。哪像现在人心浮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谁还安心炼气?都一味地扑在钻研精妙招式,实不知这根本是本末倒置。”
“为何?”杜坤第一次听到这等论调,很是不解,于是虚心求教。
沈义伦本不是如此多话的人,但这两天实在是被陈安的不清,时时反思自身,虽表面平静,内心却是激荡澎湃,有着无数明悟,恨不得一吐为快,杜坤的问话正搔到他的痒处。
“练武功的初衷是什么?是强身健体。可现在的武林有几个人是为了强身健体练武功的。而且老话说得好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武功武功便是武术气功,武术为表,气功才是里,是本,是一切的根基。”
杜坤虽觉的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质疑道:“不尽然吧,南华观的松龄老道一身真气已臻入化境,还不是败在我的手。”
沈义伦哂笑一声:“是啊,世人都是如你所想,现今武道才在歧路越走越远,渐至积重难返。”他话峰一转,道:“我问你,你的分血爪是怎么炼的?”
杜坤被他突然的问话弄的一怔,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那是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不是羊脂软玉而是玉石,苍白异常,指甲泛紫,透着丝丝血色。
沈义伦哼了一声,自问自答:“是用硝石,丹砂磨砺,再用砒霜海盐浸泡,辅以阴寒内力锻炼。这么个练法,手没废掉真是个迹。你现在是没事,可是等你年老体弱,血气渐衰的时候,你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杜坤表情一僵,正被他说痛处,咬牙道:“我辈行走江湖,为的是快意恩仇,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活在当下才是要紧,谁还顾得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