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脸色更红了,两条腿纠结在一起,身体摇晃不停。陈安心思灵动,立刻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身后的树林尴尬的道:“那边树林似乎有什么东西,我过去看看。”说完不等宁儿反应,便转身钻进了林,几下便没了踪影。
陈安跑出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摇头叹息:这丫头也是,不是内急吗,有什么不好说的。随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不对,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听过宁儿说话,她若不会说大周的官话,为什么知道一直跟着自己,从昨天开始她连声音都没发出一点,安静的怪。
片刻之后,陈安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宁儿已经神色轻松的站在了那里。陈安走前去,盯着宁儿的眼睛。宁儿看着他的神色,忽然害怕起来,昨晚月下剜心的恐怖画面再次袭心头,让她从脑门凉到脚趾,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却听陈安发话道:“宁儿,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宁儿一呆,眼闪过一丝惊慌,随即镇定下来,咬着下唇,眼神坚毅的看着陈安。她自幼父母双亡,在族人的施舍下长大,后来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一个祖父。与祖父相处的月余时间是她这短短的生命最快活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祖父最后把她托付给了陈安,她和陈安相处还不到一日,却觉得他是自己唯一依靠。月下剜心的恐怖画面虽然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是颤抖不已,但注视着其背影的安全感还是让她欲罢不能。
她天生失语,受尽白眼,可怜她的会同情安慰,鄙视她的欺负她喊不出声音。她十分害怕在陈安眼看到可怜或者鄙视。
陈安苦笑一声:“宁儿,鬼伯既然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了,我不太会说话,但可以向你承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是宁儿的眼神太干净了吧。他很少关心别人死活,不是他冷血,而是他小时候只被人关心,等他长大了想要关心别人的时候,却已经是举目无亲了。
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怆陈安自不会说,但禁不住不去想,因此鬼伯陪了他三年,他已经把鬼伯当成自己的亲人了。不然依照他一贯的风格,鬼伯知道了他这么多秘密又怎么能够活着离开。当时鬼伯准备的那些小手段,他一清二楚,却全然没有放在心,因为那时候虽然他还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感觉,但是他知道自己很难对鬼伯出手。
等他明白了这种感觉得时候,鬼伯已经死了,他不自觉的把这种感情转到了宁儿身,因此才在冲动之下说出了面的话。
他实在不会表达,但因为宁儿不会说话,他反而能够说出心所想。有可能是怜惜,也有可能是面对自己还弱小的人,不用那么戒备,心防敞开的缘故。
看着宁儿的表情缓和了下来,陈安试探的问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宁儿点了点头。
“你爷爷教你的?”
宁儿眯着眼笑了笑,先摇了摇头,又再次点了点头。
陈安嘘了口气,知道她的意思是说不全是鬼伯教的。一开始她不说话,陈安还以为是语言不通甚至悲伤过度,所以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没有半点反应,现在看来是她装模作样罢了。
“那好,我们继续赶路吧,还像刚才商量的那样,你先回京城等我,我完成任务回去找你。”
这次宁儿倒是有了反应,只是神色凄惶的摇了摇头。
陈安皱了皱眉:“听话,这次任务可能很危险,我未必能照顾到你。”
宁儿伸出青葱也似的手指,冲着远方画了个圈,待还要再做什么的时候,陈安竟似心灵相通一般明白了她的意思,打断她道:“这次事情弄不好会席卷整个海州,海州虽大,但你躲哪都没有用,还是乖乖去京城,这样我也放心。”
宁儿沮丧的低下了头。
陈安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帮她捋了捋凌乱的小辫,轻声道:“你放心,等这次任务了了,我带你回京城,那时我们一起生活在京城,再也不分开。”
宁儿抿着唇艰难的点了点头。
陈安笑了笑:“赶路吧。”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向着南福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