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该回家了。”
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打断了苏瑶的思绪,她的头依然埋在自己的双腿里,可身体的肌肉却明显变得僵硬起来。
那人蹲下了身子,轻轻用手抚上了女孩儿的头发,一下下的顺着,就像是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慢慢在苏瑶的身边坐了下来,大长腿伸了出去,扶着自己的腰发出了一声舒服的慨叹。
“你这儿还真舒服,怎么人这么少,好像还有点儿风吹着。味儿倒是不难闻。”
他说着抹了抹额角的汗水:“你让哥担心了很久。现在好了,总算能让哥睡个囫囵觉了。”
说完,他果真将身体靠在了车厢壁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竟真的很快便轻轻扯起了呼噜。
列车在一声汽笛声后缓缓开动了。
站台上送行的在向着车上的人挥手告别,有的还在追着列车跑动,细细碎碎的叮咛还有哭泣声,夹杂着车厢里人们说话的声音,嘈杂又令人厌烦。
列车员关门,上锁,打开了值班室的门,提了水壶倒水,开始抱怨这一趟车上各种奇葩的旅客。
列车摩擦铁轨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咣当声,活塞冲入气体发出的喷气声
像是流沙注入了沙漏,所有的声音全都慢慢塞进了女孩儿的耳朵里。
可这么多乱七糟的声音里,唯有那个低沉而规律的呼吸和轻轻的鼾声让她的心跳也跟着他的节奏一起有规律的起伏着。让她再也无法维持此前的冷漠与安静。
苏瑶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得缓缓放松了下来,终于轻轻将脑袋从两腿中间探了出来。
身边,年轻的男人果真是一脸的疲惫,似乎连皮肤的褶皱里都满是风尘。他的胡子也长了出来,乱七糟戳在嘴巴的四周,让他有种颓废得成熟感。
他没穿军装,穿着一身最普通的白棉布褂子,一条蓝裤子,老布鞋,身上无一处不是灰扑扑脏兮兮的,就是那短短的毛寸头发里都似乎藏着沙土和泥浆。他没拿包裹,身边什么东西也没有,就像是一个刚下地回来的农民,正坐着车要赶回家里去吃饭。
他越发黑瘦的脸上却还有几道疤,看起来是新添的,像是被指甲划伤的,下巴上还有一小块蹭破的地方刚刚结了血痂。
苏瑶咬了咬唇。猛地低下了头。她不能心软,不能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和信心。
她最终决定还是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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