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都会下山采集的千空都会去农户家看望自己的弟弟,自然而然就发现自己的弟弟被拐走了。受安贵妃威胁,便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不利冥念的话,虽不能一举把冥念赶出皇宫,但能离间冥念与皇帝的心也是极不错的手段。
这个安贵妃也是挺厉害的人物,为了陷害冥念,对养在身边十多年的七皇子也能下毒手。可惜证据不足,安贵妃表面功夫做的极好,证据也毁得差不多了,说出真相的宫女被当场射杀,现在死无对证。而且安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没有足够证据之前,是不能掀上台面的,因为对于安贵妃这种人,要么一击毙命,不给她反扑的机会;要么就别出手,否则,自己的小命就难保了。
宫里一时间太平不少,没有人敢提小公主克人之说,也没人再谈论千空师父是为何离开。方丈每日都会去七皇子宋睿的殿中念经祈福,千悟有时跟着一起去,有时就帮冥念诵经祈福。而冥念,大多时候是往坤宁宫方向跑,一呆就是一天,晚上回来后,闲来无事就去找千悟下棋。
酉正,雎芸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千悟禅师的院子。
冥念一手捻棋,眼睛随意瞥了眼那碗药就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专心研究面前的棋局。
雎芸无奈叹息一声:“主子,再不喝就凉了,温热后会更苦。”
这药半月喝一次,方丈开给她的,说是治之前那场大病,身体里遗留下来的病症。喝这个药,已经持续九年了。
冥念自暴自弃的丢下白棋,转头看向雎芸:“你只晓得叫你家主子喝这么苦的东西,不晓得去帮主子问问还要喝多久?”
雎芸道:“明日奴婢就去帮主子问问。”
还没喝,脸就皱成包子了。冥念叹息一声,又道:“蜜饯准备好了吗?甜的糕点准备好了吗?”
雎芸点头。
冥念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起碗,用英雄就义的表情,正准备一鼓作气把东西喝下时,却发觉臂上有股重力压着她。
冥念睁眼,转头看向千悟。
千悟紧抿薄唇,忽而放开手,道:“再喝一个月就不用喝了。”
冥念点头,说了句‘喔’后,便一咬牙,一闭眼,把一碗药尽数倒在口中。刚吞咽完,就手舞足蹈的在雎芸腰上解荷包,掏出一大把蜜饯灌进口中。
呆愣着坐了一会儿,把口中的东西全数吞下后,眼睛才渐渐回神。冥念仰天望了会儿,便起身,拍了拍裙摆,道:“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理周围的人,径直出了房门。
雎芸还是礼貌的同千悟行了个礼,才追上去。千悟听到雎芸说:“主子,你走慢点。哎呀,错了错了,右边,走右边才是回屋的方向!”
千悟轻笑一声,把桌上的棋局收拾好,然后自弈起来。
夏季的天总是多变的,夜里的雨噼里啪啦的打在房顶,风吹得院里的梨树呼呼作响。冥念睡的很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那碗药的缘故,梦中的人皆张牙舞爪。她看见孟婆,慈祥和蔼的走近后变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她看见小判官,恶狠狠的在她的功德簿上画上大红叉;她看见冥王,一脸狰狞的把她推下背后的无尽悬崖……
第二日起床都是浑浑噩噩的,做什么事儿都打不起精神。听雎芸说,方丈也要回乌谷寺了,七皇子的病已经除的差不多。因为七皇子救治的比她及时,所以都不用每月喝那种乌黑的药汁。
走时,百官相送,送到宫门口才离开,只有冥念与还不能下床的七皇子没去。
方丈走后一星期,七皇子能下床走路了,冥念也把皇宫转的差不多,总不能一直待在皇宫里等着事情发展,人嘛,要学会主动出击。
于是,翌日一早,冥念就换了身简便服饰,拉上做早课的千悟出宫去了。
因为冥念受宠,出宫门时,守卫也不敢出手阻拦,点头哈腰的把人放出去后,飞快跑到御书房禀报。
精致马车里,冥念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撑着下颚,望着千悟。
这场景就像是纨绔世家少爷与温柔安静的大家闺秀。
千悟睫毛长又密,衬得那双浅色眸子极好看,清澈无污染,但冥念知道,千悟的本性可与他眸子里透露出来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冥念空着的手转动着顺着耳边垂落的头发,道:“千悟禅师来过上京城吗?”
千悟摇头:“未曾。”
冥念眉眼弯弯,道:“好巧,本公主也没逛过上京。上京城热闹,繁华,千悟禅师可有想去的地方?或是想玩的东西?本公主可以陪你一起啊。”
千悟不答,冥念继续道:“既然没有,那就把上京逛个遍吧。千悟禅师觉得如何?”
千悟道:“公主开心就好。”
冥念笑眯眯点头:“有千悟禅师在身边,还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哎,没办法,遇到好看的,这调戏的话就不自觉说出口了,真是罪过。千悟抬眸浅浅看了冥念一眼,便收回视线转动手里的佛珠。
冥念一直觉得这千悟有些眼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产生的熟悉感,但莫名就是想逗他。冥念保证,绝对不是因为之前看了东冥司搭了戏台的缘故,这种熟悉感是由内而外的产生的。
车子晃晃悠悠驶进一条小巷,然后停下。冥念挑开车帘看了看四周,便起身下马车,雎芸伸出一条手臂站在马车旁边准备拂冥念,冥念却直接跳下去,一点礼仪也不顾。
随后下来的是千悟,千悟看着面前伸出来的一条手臂,脚步一顿,看向手臂的主人。手臂主人冥念咧嘴一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雎芸皱眉道:“主子,您是千金之躯,这种小事让奴婢来就可以了。”
冥念挑眉,道:“雎芸啊,这就是你不懂了,千悟禅师可是修佛之人,怎么会与我们这些凡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