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画面破碎在黑暗里,周边的黑气也不再是友善的围在她旁边漂浮,而是开始慢慢收拢,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一点握拳。
冥念心里苦,冥念心里痛,千辛万苦从阎王爷大人那里捡回一条命,现在就要死在她的第一个客人手里,这造的什么孽啊!
黑暗中那只手收得越来越紧,内脏被挤压,呼吸开始有点不畅。着眼望去,漆黑一片,想找人求救都找不到,而且她初来乍到,身上也没什么法器和宝贝之类的,想放信号弹找人求救都不行!这真TM坑爹。
鼻息的气出得多,进得少,意识逐渐有些模糊的冥念心里忍不住骂冥王:“表里不一的混蛋骗子!说好的给条生路,就是这样给生路的!给人希望又把希望磨灭!真狠!这一切可能都是无良阎王和是非不分的判官搞的鬼。呜呜,可怜她正值青春年少,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人害死了……呜呜……”
“别骂了,他能听到。”
冥念:“……”
因为呼吸不畅,脸变得有些铁青。纵然她现在是魂魄状态,但她总归是个生魂,脸色铁青出现在她脸上也不足为奇。
脖子处的力道越来越紧,快要窒息的感觉,冥念在意识里不甘心问道:“那不是你们所有人在阎王爷面前都没有小心思?”
小痴道:你没有丝毫鬼力,只要鬼力稍微高点的仔细听,就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冥念:“……”感情她在他们面前腹诽一句都不行?还是专门针对她的!
但她现在没空悲愤交加,她的意识都快飘到九霄云外了。看来今天还真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忽然,身上的压力骤然退去,脖子处缓和,下意识的、贪婪的呼吸空气。黑暗中一道暗色衣袍飘过,再接着,腿脚发软的冥念,还没来得及软到地上,腰就被人搂住,缓定身形,额,不对,也不一定是人。
冥念喘过气来后,怀着感激的,激动地,崇拜的,热烈的心,去看她的救命恩人。一抬眸,就看见阎王爷冰冷着脸,单手搂着她,蔑了她一眼后,语气有些嫌弃的开口:“太弱了。”
“……”冥念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脸上堆起狗腿子的那种讨好的笑,双手死死搂着他的腰:“阎王大人说的对。”
冥王垂眸看她一眼,随后半搂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周遭幻想尽数消失,滚滚黑烟全部不见,眼前场景变成她那犄角旮沓的黑木小屋。
“腿还软吗?”阎王爷负手而立,余光微睨着她,声线平缓,没有丝毫起伏。
冥念俏脸一红,连忙撒开他的衣服,还贴心的(狗腿子的)帮他捋了捋被她抓的有些褶子的衣服:“阎王大人的恩情小的没齿难忘,日后上刀山下火海,冥念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哦?”
冥念嘴巴一闭,她怎么就忘了这里是哪了呢!刀山火海不就是现成的吗!
冥念尴尬的笑了笑:“小的身份低微,哪配给阎王大人上刀山下火海。”
冥王微皱眉,道:“换个称呼,我不喜你们人间叫的那些。”
“……那,那怎么叫?”
“叫冥爷吧。”
冥爷冥爷确实听起来不错,冥念笑嘻嘻的叫道:“是!冥爷!”
冥爷几不可闻的应了声,然后就消失了……消失了……失了……
这些鬼,仗着自己有点鬼力,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感受,要走好歹打声招呼嘛,这样一声不吭的,一点也不顾别人的感受!
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压得低,若不是这房间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冥念不一定能注意到。
曲染垂着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记忆回放勾起了她悲痛的往事,即便是魂归地府,也不能释怀。
但冥念向来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是鬼。而且这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也无从安慰。
冥念过去拿起案桌上的帛书,白白净净的忆魂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上曲染的过往。她快速翻到最后,寻找她陷在死怨之中时看到的画面。她不想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别人,万一都只是误会呢。
但她快速浏览后,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大错特错。因为宿舍矛盾,刘丹便同他男朋友抱怨,二人想出气,就想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
她男朋友在学校做辅导员助理,很多事情都会经过他手,伪造一个假的信息不是难事,于是,沈衍就这样出现了。沈衍是校外的一个最不像小混混的小混混,与刘丹男朋友有点私交,便允了这件事。
一开始的相遇就是蓄谋已久的,后来的柔情蜜意,甜言蜜语不过是他混迹情场的常用手段,轻而易举的拿下了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
后来曲染不堪众辱,受不了闲言碎语,也受不了这个骇人听闻的阴谋,就从高墙跃下,了却余生。
刚化为鬼的曲染连仇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黑白无常拘回来,锁在这阴曹地府,只有等七月半鬼门大开的日子才能出去一次。只是可惜那次,沈衍有符在身,曲染根本伤不了他。
冥念看完,一语不发。她心里已经做好如何换改之法,只是她没想到,校园里的学生心思真会这么歹毒。
她坐在藤条椅上,把帛书摆开。又拿过墨条细细研磨,不一会儿,出来浓黑墨汁,冥念用小痴笔尖轻轻点了点。
一切悲剧都是从遇见沈衍开始的,那就只能把这人物擦除或者再变个人物出来了。
时间回到相遇的那个下午。
教室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白衬衫,个子高高的男生,长的挺干净阳光,他笑起来时脸颊两处还有酒窝。他站在门口左右望了望,最后定格在专心玩手机的曲染身上,嘴角含笑,大步朝曲染走去。
“同学?这里有人吗?”
笑的如初春之花,和煦又温暖,长的也很阳光帅气,皮肤在阳光的有心点缀下,细腻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