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鼎震颤!
郭赤玄脸色涨红无比!
可张太虚点到为止,小院里气氛骤然松开。
风止。
郭赤玄咽了口唾沫,呼吸都越发急促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不但输了,还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这位太虚祖师的水,实在太深。
像是掉进一片深海,被水压折磨,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未知、恐惧,不可捉摸,不可理解的感觉,令人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柳白棉什么也没感觉到。
抬头看了看天,奇怪怎么突然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似的。
“爷爷,要下雨啦。”
她弯腰,轻声在张太虚耳畔说道。
“回去读书。”张太虚面无表情,微微阖目,指使道。
柳白棉吐了吐舌头。
她也觉得气氛有些凝固。
可这二位并没有吵架。
直播间的水友更加看不出什么,仍旧是热闹一片。
小院里安宁了下来。
张太虚叹了口气:“道友何必试我?莫非不信贫道?”
郭赤玄沉吟,揉了揉下颏胡须:“此事颇为古怪,张雀礼和杨通天皆遭大难,道兄为何要在这个时间点,扶持没落的术道?难道您不知……术道不断衰落,受益者是道门,此乃一桩功德。”
张太虚却是摇了摇头,笑道:“道友如此直白,就不怕沾染大因果?到头来脱不了身,要被清算的。”
郭赤玄一惊。
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事实上。
他的道行在张太虚面前有云泥之别。
这位活了一百多岁的老怪物。
身上的秘密太多。
而了解的越多,对自身越没有好处。
可郭赤玄也放不下。
符箓三山中,双山已塌,他怕下一步就轮到阁皂山。
今天来此。
主要还是向张太虚打探情况。
他亲身经历过道门百年起落,又了解过很多无人知晓的历史,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现在。
郭赤玄越发以为,祖师爷想以术道做刀,为自己的棋子。
他的格局很大。
涵盖了整个道门。
现在的大环境,普遍都认可术道的没落是有好处的。
可张太虚偏偏阻止术道没落。
阁皂山也是有情报组织的,和天师道的符卫差不多。
打探回来的情报,皆让郭赤玄震撼,心有余悸。
邓甲家里那位庶子,杀了秦家术士,断了秦家道运。
不但接收了秦家的道统,还准备整顿人马,兵指其余五家。
哪来的底气?
此乃秦王扫六合之势。
与此前的一盘散沙大有区别。
郭赤玄起身,打了个道辑:“还望道兄以大局为重,如今已不是以前的乱世了,道门想求一个稳字。”
张太虚拈须,笑着打了个谶语:“一阴一阳,无始无终,终者曰终,始者曰始。”
郭赤玄神色微变。
但并未多言。
身躯化作一滚淡烟,再一瞬,便出了山。
……
江宁,茅山。
入夜后,这里一片安宁。
道士们各自回屋。
独姜玉泉仍然逗留在大殿里。
他入了会儿定,走出殿外,去了后山上一座雕梁画栋的偏殿中。
后室有个老道,坐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不似常人,阴气飘荡。
时而,有阴神想要挣脱他。
躯体被拉长,如鬼神一般嚣烈。
如今,后山被禁,弟子不可入内。
唯独姜玉泉可以自由出入。
他先看了一遍后山大阵,山崖后面,阴气飘飘,无数鬼物游荡,可皆无法上山。
这是一片茅山上为数不多的聚阴之地。
地势不算奇特,但杨通天出了阴神以后,这里凝结成一片极阴漩涡,非常可怕。
有一块印,名为太阿,非常古朴,旋转着镇在殿顶,时隐时现。
大印鼓荡着金色的波纹,向四周发散,遍及整片后山。
它在活灵活现的呼吸着,守卫了此地。
“玉泉……”
这时。
老道士缓缓开口,十分勉强,表情微微有些挣扎。
杨通天每日会醒来一次,但时间不多。
而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体内的阴神在逐渐壮大,虽然有纯阳古玉接续,但太损耗人体的精气神。
太阿印只能镇外面的阴气,无法镇住杨通天体内的阴气。
这片后山,每日连沐浴阳光的时辰也不多了。
“师傅!”
姜玉泉站在老道身边,打了个道辑,面色担忧。
杨通天艰难的睁开眼:“贫道算出不测,速去太虚教请那位前来,告诉他……有阴神搬山。”
姜玉泉神色巨变!
突然,他身体凝固了。
杨通天身后,有一尊阴神挣扎出来。
他有着杨通天的面孔,神情阴鸷,发出一声厉吼!!!
整片大山,开始晃动。
山崖下面,百丈之外的漩涡里,爬出一头巨人。
浑身阴气缭绕,没有面孔,黑气如匹练一般从它体内爆发出来。
周围的鬼物惊叫,向四面方逃窜。
巨人大手覆盖下来,声势巨大,惹得地动山摇,抓住身旁最近的几头鬼物,腹部涌现出一张血盆大口,直接吃掉。
漩涡一阵黑光涌现。
从里面又爬出几头巨人,捕捉四方鬼物吞杀。
阴神果位本就在胎仙之上,位于胎仙与阳神中间的一个境界。
虽说没有纯阳精气接续,无主阴神很难有所作为。
但这几头巨人来头不小。
从无边鬼域之中爬到阳间,试图搬山!
姜玉泉冲到山崖前,调动大阵。
天地一片明晃晃!
山体的晃动惊醒了前山的茅山道士,有几个得了道行的弟子冲到后山。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神色惊变,非常恐惧和不安。
姜玉泉脸色凝重:“师傅昏迷,阴神作祟,那片漩涡打通了极阴鬼域,引来几尊可怕的阴神,试图搬走纯阳地肺,用做道场,尔等速退,去太虚教请太虚祖师!这里我来!”
他一声大喝,伸手招来殿顶的太阿印,配合大阵发动。
刹那间。
后山崖前金光大盛!
那几头阴神抬手遮着光,尖声厉吼,黑气沸腾,托着那几尊巨人之躯,冲到了崖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