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买德一针见血的指出现在纸张的弊端。
官方文件最起码要有的两个基本属性——易保存性和准确性,而纸张在这两方面明显不合格。
“已经在改善了,这次就先拿先生所修订的律令文书试验。”
刘义真却不置可否。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拿过来就能用的好东西,连种子到了华夏都要本土化培育,何况是一项科学技术。
不容王买德拒绝,刘义真把头探过去看着王买德手中的竹简:“先生修订的如何了?”
王买德从旁边取过两卷竹简塞给刘义真。
“只有这些,全部完成怕是要春耕之后。”
刘义真打开竹简,一目十行的大致扫过,眉头却越皱越深。
“先生...此处是不是有些不妥?”
只见竹简上赫然写着:
“若有奴、婢盗窃、杀人诸罪行者,可由主人家自行决断?”
刘义真不满的对王买德说:“这便是把判决的权利交予世家啊?凭他们的势力诬陷几个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王买德搁下笔,无奈的对刘义真说:“难道吾修出禁止私杀奴婢的律令,世家便不会私杀奴婢吗?”
刘义真不由语塞。
但他还是不甘心:“最起码要给他们一个保障的条文吧?不然如何保护那些无权无势的......”
“公子!”
王买德第一次打断了刘义真说话。
“律令的存在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保护弱者,而是为了制定秩序。”
“关中眼下的秩序便是公子主关中,而不是为了保护那些佃户奴隶。”
王买德毫不留情的扒开数百年间法家伪装的外衣。
古代的法律和现代的法律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古代的法律只是统治者为了维护统治的一个工具。
什么自由?
什么平等?
统统都是扯淡!
包括王买德现在修订的律令,都是为了制订一套利于刘义真他们统治关中的秩序,仅此而已。
刘义真张着嘴巴。
虽然自从来到南北朝,他的三观已经被击碎了无数次,但始终没有今天这么强烈。
“原来如此,所谓律令...”
刘义真宛如一个雕塑一般坐在原地许久许久。
半晌,刘义真还是开口,只是声音有些不甘心:
“吾明白了,但是先生,吾还是不能容忍世家如此视人命为草芥。”
“再加一条,凡涉及死刑,必上报官府。”
这是刘义真目前想到唯一能稍微限制一下世家的条文了,而王买德思考了片刻,也说了一句: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