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话里有话了。
陈百经不明白方天想说什么,便接话道:“的卢赤兔,爪电飞黄,各有其主,人以马而越发勇武,马因人而留名青史,倒也是圆满。”
方天接着说:“百经兄弟,咱们也认识一年多了,我观你言行,知你并非池中之物,这天下正值乱世,你乃英雄人物,何不搏上一搏?”
陈百经笑道:“原来少白先生是请你来做说客!”
“我本身亦有此意。我从北方来,那皇城腐朽到何种境地,难道我还不清楚?先前革命虽然失败,但这几年闹得反而越来越凶,眼看着就是烈火燎原。等杨先生的兴中会登高一呼,到时候变了天,百经兄弟未必不能青史留名!这可是良机!”
他说话间颇为真诚,一双浊眼很是坦荡。
“呵!少白先生真是好手段,那么多人他不请,偏偏请了个武夫来当说客,定然是吃准了方天心意坦荡,更能打动人心!”
陈百经暗暗思忖,觉得这世界的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这种识人用人的手段,确实值得学习。
台上“吕布”唱道:“霎时间越障过险,战鼓雷鸣,指日里扫灭群寇,难挡骑马来!”
观众又是热烈掌声,陈百经借着掌声遮掩,说:“这却是假了些,只依靠得到一匹良驹便能扫灭群寇,倒跟做梦似的。”
方天不语,他便接着说:“方老板,你也是武人,你说,若是袁绍凑齐了河北四庭柱、五子良将、五虎上将,他能一统三国吗?”
河北四庭柱本就是袁绍帐下,但五虎上将就不是袁绍可以得到的。这个比喻,拒绝得很明显。
方天已知他的心意,但听他将革命党比作是袁绍,心中仍是不解:孙先生和杨先生都是有大才的人,怎么也该是曹孟德之流……
“袁绍不行,但若是曹操曹孟德,应该是可以的。”他说。
陈百经微微一笑,说:“那方老板知道,曹操和袁绍的区别在哪里吗?”
“这……”
“哈哈,方老板,我猜这可是为难你了,不如你先问问少白先生,再来回答我。今天这戏不错,改天我再来!”
说罢,起身离开。
他掀开门帘的时候,方天回头看了一眼。
对于方天来说,他有些弄不懂这个世界,也弄不懂陈百经。
革命党的陈少白说,革命,能够带来最最先进的政治,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合众政府。想必,那肯定是不同的世界。
一个不受列强侵犯,国民能吃饱穿暖,比现如今要好很多的世界。
清廷是大厦将倾,革命党是冉冉升起,这二者之间如何取舍,自己一个粗人都知道,没道理陈百经不懂。
但是为什么,陈百经却从来都不与革命党人联系呢?
今天少白先生来找自己,正是想让自己劝说陈百经,让陈百经成为革命党人……
他回过头,戏台上,“吕布”试马,赤兔惊蹄。
“吕布”跌了一跤,站起来唱道:“初试战马焉能无险,降服赤兔,全在今朝!”
方天摇摇头,陈百经的问题他回答不了,那今日吕布试马,便是宣告了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