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见家中一盏烛火昏黄,冷清清的,这才有些内疚。
“我整夜整夜的不着家,让月茹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是不应该。”
这般想着,请陈百经在门口等着,自己回家去唤娇妻。
“月茹!月茹!”
月茹以为他又要赌到天亮,便从里面锁了门,他进不去,只好小声唤着。
月茹躺在床上,手抚着平坦的小腹,心中酸楚。
“这家徒四壁的模样,哪里是养得起小孩子的。这几年我苦也苦了,都是自己作孽,喜欢上他,怨不得人。只是,我腹中的孩儿,该怎么养……”
正想着,便听见了沈重阳的呼唤声。
她听见爱人回家,立马坐起来,刚刚的怨念消失,转而想起来家中还是没有饭菜,等下他要吃饭,又该怎么办?
月茹走了两步,突然脸色煞白,眼睛又红了。
“他去了赌坊,又这么快回来,只怕是输光了,回来拿钱的!”
这样想着,脚步就停下了。若只是回家拿钱,还不如今夜就让他在外面蹲一晚,让他吃些苦头!
“月茹,是我,快开门。”
沈重阳见灯还亮着,知道月茹定然没有睡下,只当是她没听清,不敢开门。
他喊得越发急,月茹怕扰了邻居,只得红着眼开门。
“怎么了?”沈重阳见她脸色不好,只当她是病了。
“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月茹冷冷问。
“哦,警察司的陈百经想要我教他武艺,我答应了,他非要请我吃饭,我想带着你一起。”沈重阳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冲着月茹眨眨眼,小声道,“他答应,用一半奉银做学费呢!”
月茹有些惊讶,既为沈重阳没去赌,也为这学费之高昂。
沈重烟很是得意,揽着她的肩膀:“走吧,别让他等急了。再晚,酒楼就该关门了。”
两人下了楼,陈百经见到月茹,果然是范姓冰冰的模样,跟电影里一模一样。
“兄弟陈百经,见过嫂子。”
陈百经礼貌性的问个好,也不多看,转向沈重阳,“重阳兄真是好福气!咱们这就走吧,前面有家福康楼,应该是没关门的。”
沈重阳嘿嘿笑着,显然是为自家媳妇儿的美貌而骄傲。
陈百经从衣兜里掏出几个大洋,双手捧着,递到了月茹身前:“嫂子,我请重阳兄教我武艺,答应他用一半奉银做学费,今日出门没带多少,这几个大洋先做定金。”
月茹诺诺的不敢收,只说:“重阳收了就好。”
沈重阳在旁边笑着,想要将钱拿在手里,陈百经却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躬身道:
“嫂子收下吧,重阳兄说,家里都是嫂子操持,这钱嫂子收起来,日后沈家添丁,也好给孩子多买些东西。”
这么一说,月茹心头一颤,心想:“是了,重阳烂赌,这钱到了他手里,只怕过几天又没了。我且将钱收起来,算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他要是强问我要,我就离了这个家!”
她将钱收好,道了声谢,心里坚定起来。
沈重阳怪陈百经自作主张,有些闷闷不乐,但月茹在侧,也不好发作。三人到福康楼吃了饭,沈重阳又提醒陈百经去找钟老先生针灸,然后各自回家。
望着两口子的背影,陈百经轻轻摇头。
“沈重阳啊沈重阳,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人的一生,总是会得到很多,有些人不懂珍惜,非要等心爱的人远去,才追悔莫及。沈重阳就是这样,他一生烂赌,输了钱财,也输了娇妻爱女。
叹息一声,陈百经折身在大高个王复明处提了臭豆腐,在总督府门口候着史密夫。
史密夫出来后,接过臭豆腐,用手摸了摸草纸。
“哟,还是热的!”
“刚才请人现做的。”
“好,你有心了。走吧,陪我走走。”史密夫用公鸭嗓说。
两人并行,陈百经落后半步。
街上很是冷清,只有些流民躲在暗处。
“大清气数将尽咯!”史密夫突然感叹,“最近又来了不少流民吧?”
光绪二十七年,也就是1901年,农历七月二十五日,清廷与英、美、法、德、俄、日、意、奥、西、荷、比,共十一个国家签订了著名的辛丑条约。
这一年,义和团运动失败了。
这一年,八国联军侵华,再次打进了紫禁城。
无数人死去,更多的人在流亡。从这一天开始,国破家亡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中国人心头。
英:大不列颠与爱尔兰联合王国美:美利坚合众国法: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德:德意志帝国俄:俄罗斯帝国日:日本帝国意:意大利王国奥:奥匈帝国西:西班牙王国荷:尼德兰王国比:比利时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