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给你嬢嬢打电话报个平安,随时回来,别怕,有我们。挂了。”
周卫东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而这个时候,庄副队长已经按响了家中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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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通话的周嵩很快找到了那个扶手箱里的开关,然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赶路上。
从辗转通知了何思蓉老毒物的情况,到溜回家,再到出门开走这辆车,周嵩都没有勇气推开老爸书房的门去面对的疑虑,现在也以另一个方向得到了答案。
地狱猫载着一人一狗在江边的公路上疾驰,生气懂事地蹲在副驾驶一声不吭。周嵩现在已经分不清耳畔偶尔响起的汽笛声是谁听到的了,但是总不能袖手旁观,绝不能袖手旁观啊。
他认为是吴松码头,是因为那是魔都市区唯一的国际客运码头,但邮轮是一个周嵩从来都不太了解的东西。如果真如父亲所说,可以轻易登船离开国境,那么“带走”袁月苓的人,真的有可能选择这个办法。还有那些人提起的南棒国……为什么又是南棒国?
前面就是港区了。
江鸥的鸣叫,江涛的拍打,还有汽笛的长鸣,这些都是周嵩最喜欢的声音,总能让他想象出即将扬帆起航的冒险,或是疲惫旅人的归家:两种截然相悖的情感,却都能激起他的浪漫主义情怀。
此刻,周嵩却并没有心思欣赏,他小心地把车停进了停车场,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从后备箱找出了周卫东所说的东西。
首先是现金,周嵩对现金其实都很陌生了,但是那里不只有华夏的纸币,还有一些面值不一,用橡皮筋捆成卷状的米刀,甚至还有一根小小的金条。
手机也有,但居然是一部古老的小板砖手机,盖子上大大的五个英文字母:nkia。周嵩很怀疑这个古董还能不能开机,就算能,他也不会,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在这些东西下面,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棕皮小册子,是一本护照。护照持有人的名字周嵩没听说过,但他觉得上面的照片看起来跟自己有几分相像,就是憔悴了一些。
周嵩没有时间再去清点这些东西,只是一股脑地全都塞进了口袋,抬头远远地就看到了港内停泊有好几艘高大的轮船。
假如袁月苓真的上了邮轮,那么是哪艘邮轮?偷偷溜上船去调查这种猫和老鼠的剧情是不可能有成功率的。
周嵩回到车上,和生气分了剩下的两块饼干,决定再试试用共生的感知效果收集一点线索。
没有车声,没有汽笛声,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更是什么都看不到,要不是全身上下那种挥之不去的逼仄压抑,周嵩几乎以为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
他紧紧把生气抱在怀里,继续集中精神。
忽然,一段响亮的歌声冲进周嵩的耳膜,是一首女声的英文歌,但是马上变小了,又听不见了。
这声音显然不会来自周嵩身边,他调动自己所有的音乐细胞,回想着这段歌声的旋律。
leig,leig
anhlibakanyre
leig,leig
urnaher
歌词简明,旋律优美,似乎在哪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周嵩下了车,带着生气,一边轻唱着这段旋律,一边走上了码头。
离周嵩最近的一条邮轮看起来庞大陈旧而且乏善可陈,就像一座漂在海上的和平饭店。
他的目光很快被另一条更新更纤巧的船吸引了,金色的线条和红色的水线将黑色的船舷装饰得轻盈灵动,纯白色的上层建筑已经亮起了温暖的灯光,仿佛正在等待归家的旅人。
周嵩很快就发现了船舷上那耀眼的金色线条来历那是在船尾的一个紫衣少女雕像,她用长长的金发卷住系揽柱,将自己拦腰悬于船尾之外,手里拿着一只画出金色线条的笔,在船尾写下了这艘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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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嵩也终于回忆起,口中旋律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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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队副队长庄明月告别周卫东时,太阳已经西沉了。
周卫东的滴水不漏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要是真的打算通过他来要他儿子归案,庄明月也不会把搭档留在车上,自己客客气气地一个人上来。
来这里是一种预警,为的就是提醒某些人扎好自家的篱笆。审周嵩本来属于例行公事,但是接下来他的反应过于激烈了,这让庄明月感到不安。她担心表面的凶案,背后会有一些她不该插手的事情,毕竟,总不能什么都查不是?
“头儿,死者的生物学信息比对出来了,我刚才让小李去司法鉴定中心取了。”庄明月的搭档看到队长出来,开车迎了上来,打开副驾车门。
“不是?”庄明月坐上车,她的搭档启动了车子。
“嗯,死者不是失踪的南棒国留学生,现在身份还在查,但是没什么头绪。”搭档摇了摇头。
“那几个快递的收件地址调查得怎么样?”
“写的收件人都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是不是凶手故意误导视线的。”搭档叹了口气。
“杀了人还把器官用准备好的干冰和泡沫箱邮寄,不可能只是为了搅乱视线,我觉得更像某种仪式。甚至有为了发这些快递才杀这个人的可能性。”
“疯了吧……”搭档喃喃自语。
“租现场那间公寓的租客有线索了吗?”
“有线索了,是大的一个女学生,两个月前从二房东那里租的,二组已经去学校了。”
“现场的入户走访有新线索吗?”
“那里很多二房东三房东,龙蛇混杂,现在很多户都不在家,也联系不上。”搭档解释着。
“所以凶手才会挑在那里动手啊。”庄明月思考着拿起了电话。
“小李,你先别去司法鉴定中心,回队里把对现场那栋楼的整体搜查令申请下来。”
“明白。”电话里的答复很干脆。
“还有事么?”庄明月看出了搭档的欲言又止。
“那个学生,秦江尧,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扣他十五天可一点不冤。”
“他女朋友上队里来闹了。”
“怎么?家里人还应付不了?”
“那姑娘大着肚子八九个月了。”搭档面露难色。
“回队里我跟她谈吧。”庄明月叹了口气,看向车窗外的晚霞,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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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条船去南棒那条新的迪土尼就去啊,不过再有十分钟就关闸了。”
面对周嵩的问题,邮轮码头游客中心的导游很是不耐烦,他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把这里当成长途客运站了。
……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我这买票它可贵啊。”看着周嵩邋满眼血丝胡子拉碴,有些恶狠狠的样子,导游有点想按铃报警,然后他又想起来,这里并不是银行柜台。
……
“先生,不出港可以免签,我看下您的护照。”看到周嵩在桌子上排出的三叠百元大钞,导游换了一副恭敬的神情,现金可意味着油水啊。
……
“张森先生……”平心而论,导游觉得眼前的人和护照上的照片,不能说是判若两人吧……不过想到桌上的钞票这次可以揣一半到自己口袋,再抬头就觉得人和照片毫无二致了。
“您的狗狗真可爱,它有检疫证明吗?”
……
“没有检疫证明的动物是不能上船。”
……
“这个真不是钱的事,出事要坐牢的。”
……
“放我这?可是……”
……
“张哥你放心,兄弟准把生气照顾得好好的等你回来。”导游望着周嵩跑进游客中的背影,一边把一叠钞票收进口袋,一边伸脚把生气拦在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