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看看她,把身子往幽萤背后又藏了藏之后,没有理她,而是抬眼看向幽萤,扯扯他的衣袖,又低唤了一声,“夫君。”
幽萤却恍若未闻,仍旧一声不吭。
紫灵看着那少妇,将手伸向她怀中的婴孩,笑着问道,“我可以抱抱你的孩子吗?”
少妇收回一直盯着幽萤的视线,转脸紧张地看向她,犹豫着。
一直没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的幽萤,在这时抬起手,从那少妇手中接过婴孩,然后送到了紫灵的手边。
紫灵也不看他,抬手抱过婴孩之后,就走至海棠树下的石质的圆桌前,在圆凳上坐了,然后将婴孩放在她的腿面上坐了,拖在左臂弯中,低眼细细端详了起来。
婴孩大约八九个月的样子,生的白白嫩嫩,此刻睡得正熟,样貌看起来像少妇多一点。
是幽萤的孩子呢,真好,紫灵面带笑意的在心里想,这不就是她一直希望幽萤能过的生活吗?平凡而远离杀戮的生活,她还强求什么呢?不过是再一次的放手罢了,更何况她对幽萤没有爱,只是眷恋。而幽萤对她,唉
紫灵闭眼幽幽长叹一口气后,睁开眼睛,抬手拔下头上的一枝金质步摇夹在婴孩身上所穿衣物的衣襟处,随即抱起婴孩,起身几步走回少妇面前,将婴孩送至她的面前。
不想,少妇不但不接,还朝她直摆手,口里更是急道,“不,不,太值钱了,我不能收。”
多好的女子啊。
紫灵唇畔的笑容弯的更深了,她也不说话,只是转脸看向幽萤。
本就悄悄在看着她的幽萤,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迅速将眼睛垂下。他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婴孩,在送到少妇面前的同时,低声开口,“主子赏的见面礼,你磕个头谢谢主子。”
自己夫君开口,少妇又怎会不依,她红着脸抱回婴孩后,就朝紫灵跪下,低着头,道谢道,“谢谢主子赏。”
“起来吧。”
紫灵弯腰伸手扶她起身,等她站好后,她看着她,满面笑容的开口,用商量的语气道,“我现在要跟你的夫君到院门外说会话,你在这里等一会,可以吗?”
少妇一时不答,在抬眼看了眼幽萤后,她收回目光,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既答应,紫灵便伸手拉住幽萤的衣袖,拖着他,往暗想居的院门外走去。在路过南宫璃的时候,她转脸看向他,冷着脸道了句,“别跟过来。”
南宫璃没有回应,只是立在原地看着她拖着幽萤跨出了院门。
出了院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后,紫灵顿住脚,转身看向随着她停步,低着头的幽萤,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开口道,“说吧。”
幽萤抬眼飞速看了她一眼后,垂下眸子,低声开始叙述。他从他潜入圣山当中寻找她的踪迹说起,一直说到与她重逢为止。
他说若非她走之前对他说,让他好好活下去的话,当年潜入圣山当中寻找她的踪迹,在崖边找到她的那只绣鞋时,他便会跟着她跳下去。
他说他本想杀了南宫璃让他下去陪她,可又怕她会怪他,只好罢手。他从安乐王府出来之后,不是没想过回月国,可因心中记着她的话,回去等着他的只是死路,他便绝了回去的念头。他浑浑噩噩地一路往北,本打算回岭北生活,至少离她近一点,可因心中实在是煎熬,他忘记了吃喝,终倒在了往北的路上,是他的岳父救了他。
他说他每年六月的时候都会重回北荒,然后至岭北潜入圣山当中,在当年寻到她那只绣鞋的崖边祭奠她。去年之所以晚了两月,是因为他的妻生孩子的缘故。他说他比她晚入北荒的那家羊肉汤面馆,起初他并未注意到她,是曾今的那一声紫灵,他才发现了她。
他说送捷儿回将军府之后,他便回去告诉他的妻,他的主子没死,他要追随主子,保护主子安全,不会再回去。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南宫璃竟找到了他的妻,将他的妻儿绑来了鼎城,他只能跟至安乐王府。
在他叙述的时候,紫灵面上始终是淡淡的,在他全部说完了之后,她扬起头看向已经黑下来的天空,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说的这些,她都曾想到过,若不是他在叙述的时候,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她这次可能真的会黑下心肠,不管那少妇死活,抢了他的孩子然后领着他离开这里。
可他说他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而他在她这里永远无法得到平静,他连碰都不敢多碰她一下。在他早已根深蒂固的,她为尊,他为卑的思想下,他永远无法在她面前展现最真实的自我。他确实能舍弃妻儿,跟着她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可也仅此而已。
想到此处,为了印证心中所想,紫灵往前几步,伸双手一把抱住他,然后踮起脚尖,将唇往他的唇上送了过去。
原本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有些紧张的幽萤,在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之后,面上顿时大变,他想都没想的便挣脱她抱着他腰的手臂,脚下一点,他的人便飘落在了几米之外。在站定了之后,他通红着脸,低下头,出声道,“属下不配!”
看吧,看吧,他是爱慕她不错,可在他的心里她是不能侵犯,不可亵渎的,他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内心只会备受煎熬,永远得不到平静。
紫灵苦笑着低头,盯着脚前的地面,无可奈何地再次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