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想喝醉,可以吗?”
当晚饭桌上,塔塔尔向紫灵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就因为他顶着一张阴郁的脸入座而紧绷了神经的塔塔尔家的众人,不但没觉得松口气,反而神经更加地紧绷了起来。
他们瞬间都把视线集中到了紫灵的身上。
无视瞬间集中在身上的视线,紫灵弯唇,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地应声道,“可以啊,现在又不是什么非常时期,喝醉没事。刚好我也想喝,我陪你。”道完,她转头看向坐在她右侧的,正看着她的郎卡,笑着又道,“郎卡你也来,从相识到至今我还从未陪你喝过酒,我们三人今晚不醉不罢休!”
郎卡一时并不答,他先抬头看了眼塔塔尔,随后他收回目光,点头道了个字,“好。”
见此一幕,在座众塔塔尔家的人虽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致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也就在互看了几眼后,很是默契地迅速吃完了饭,陆续都躲了出去,只留他们三人在饭厅。
那天晚上,他们三人都说了很多的话,从他们如何相识说起,一直说到今时今日的此时此刻,又从此时此刻谈起有关于未来各人心中所想,所愿。
郎卡对未来的打算,很简单,寻一合心意之人,多生几个孩子,至于其他,他并不多想。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敢看紫灵,
而塔塔尔的未来,比起郎卡则要有抱负的多。他要坐上族长的位置,然后整顿雪族,让族人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至于其他,他暂时不考虑。
轮到紫灵的时候,在他们的目光的注视下,她面带淡淡笑容,告诉他们等离开雪国之后,她希望能寻一处有山有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的既不会太热闹,也不会太冷清之所,安静度完余生。
她的这话一出口,就被郎卡和塔塔尔受不了地均赏了一记白眼,塔塔尔更是直言雪国不就是么,留下来不就可以了,还找什么找。
对于他们的白眼,和不满的言语,她却只笑而不语。
如此推心置腹地一番谈下来,夜便已经很深了。
饶是开始喝之前就暗暗作弊,悄悄吃了解酒丸,可紫灵还是没能撑到最后。毕竟比起自小就在马奶酒中泡着长大,又都是人高马大壮硕汉子的郎卡和塔塔尔,她的酒量虽有见长,却还是差了一大截。
紫灵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郎卡和塔塔尔两人最后喝到什么时辰,她唯一记得清楚的,便是幽萤因久久不见她从饭厅出来,而找过来这件事。
一场酒醉,一切似乎都过去了,变得云淡风轻了。
只是塔塔尔变得有些沉默,不怎么爱说话了,而之前自他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猖狂劲,也慢慢地从他的身上消失了。虽然他的行为举止依旧粗鲁,但与以前比起来已经大不一样了,他不再有什么说什么,懂得了克制与隐忍,他变得沉稳而内敛了起来。只是他望着紫灵的眸子,时常有着掩饰不了的忧伤。
雪国的冬季缓慢而漫长,就在紫灵教完塔塔尔孙子兵法之际,雪族人在小雪纷飞中迎来了一年当中最热闹的节日白月节。
“小姐,不要,不要!太贵重了,塔娜不配戴,塔娜不能收!”
当欢闹了一整晚的雪族人,在天亮之后纷纷走出家门,与亲友拥抱说祝福语的时候,塔娜特意找到紫灵,向她说出新年祝福语时,紫灵从怀里摸出一根蝴蝶造型的金步摇递给她的时候,却被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拒绝了。
“谁敢说你不配?我们的塔娜年纪这么小,不但能分辨大是大非,还有一颗勇敢的心,你当然配!”
紫灵笑着伸手拉过她的手,将金步摇放进她的手心后,又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过了这个年,塔娜就十八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唉,想到这里,她又叹着气的在心里暗想,居然长得比她还高了,她还真是可悲,雪族几乎没有哪个成年女子是比她矮的。
塔娜又怎么知道她心里所想,她只觉得紫灵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地都快要把她融化了。她知道她的脾气,也就不再拒绝。她红着脸,低垂下眼睛,怯怯地地,很小声的说,“可塔娜都没什么东西是能回送给小姐的。”
看着她如此羞怯,又带着点无法掩饰的卑微的样子,紫灵的心里无疑更加地柔软了,她用非常轻快地语气开口回道,“你有啊,塔娜!”
她的话一出口,塔娜立刻便抬眼看向她,急切地问道,“是什么,小姐?”
在她疑惑的视线下,紫灵伸手又摸摸她的脸,笑着,柔声道,“你可以再雕个木头簪子给我,我很喜欢呢。”
塔娜一听,立马便开心的羞涩地笑了起来。她虽信紫灵不会骗她,但她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地问,“真的吗,小姐?。”
紫灵朝她一点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道,“当然是真的。”
“那塔娜现在就去雕!”
塔娜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扭身就跑。
真是个既单纯,又火急火燎,如风一样的,明媚的姑娘啊。
紫灵立在原地,面带温柔笑意,看着她越跑越远的欢快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