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花嬷嬷脸色一变,提高声音道:“公主!慎言!”
嬴东君闷闷不乐地看了一眼花嬷嬷,低头去拨弄手中的发花。
花嬷嬷谨慎地走到窗边,将窗户都关严实了,然后才走回公主身边,语气有些严肃地说:“公主!那件事您得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要提才好!”
见赢东君不说话,花嬷嬷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肃了,刻意将声音放和缓了一些,低声道:“杨家当年何等风光,后来却被害得举族都遣回祖籍,从此一阕不振。前阵子,好不容易娘娘寻了个机会,百般谋划,才让你杨家舅舅在地方上谋了个官职,以候将来东山再起的机会。小祖宗您可千万别在此时将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再翻出来,让你舅舅丢了官职。”
嬴东君道:“我知道杨家不易,杨家舅舅也不易!当年为了祖母和二皇弟,本宫揽下了这桩事,这么多年都闭口不提,这次若是不是被萧家人翻出来,本宫也打算烂在肚子里的。”
花嬷嬷:“所以说太皇太后最疼爱公主呢!公主对娘娘比谁都孝顺贴心!”
赢东君叹气道:“可是,本宫有时候想起也会觉得委屈呢。花嬷嬷说祖母疼我,可是我却觉得祖母更疼爱二皇弟,更疼爱杨家的舅舅们呢,我总归是排在他们后面的。”
花嬷嬷看了嬴东君一眼,语气越发缓和,“公主为何会这样想?”
嬴东君目露惆怅,“当初二皇弟在世的时候,祖母可从未委屈过他呢。我本以为那十万两银,在我昏睡的这段时日,祖母已经帮我还上了,谁知竟然还在这里等着哎!”
花嬷嬷顿了顿,才解释道:“这事确实是委屈公主了。不过公主有所不知,这事怨不得娘娘,实在是现如今杨家自身难保,自然无法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给宫中孝敬,娘娘如今能动用的只有宫中的分例,手中并不宽松。上回给公主的那一万两,还是娘娘原本打算送去给你杨家舅舅的。可娘娘见公主说少了花用,二话不说就都给了公主。”
“这么说祖母还是疼我的。”赢东君若有所思。
“那是自然”
花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却听赢东君又感叹了一句,“我还以为祖母手中的银钱都拿去给杨家舅舅铺路了,不然舅舅要重回官场哪有那么容易。”
花嬷嬷:“”
花嬷嬷沉默了一瞬,想着今日必须先稳住这位祖宗,不然她心里若有一点不顺,等到了大理寺透露出些当年的事,萧家必定会抓住机会对杨家出手,那娘娘的心思就白费了。
这么想着,花嬷嬷便透露道:“公主多虑了!这些年娘娘的势力虽然不比从前,但是手中能用的人还是有一些的,为自己人谋个一官半职,算什么难事?”
嬴东君怀疑地问:“嬷嬷此话不是诳我的?”
“自然不是。”
这时候,周琰的声音在门外模糊地响起。
“公主,金翊卫在外催促了。”
嬴东君看了一眼小吉祥,小吉祥点了点头,出去交代周琰。
花嬷嬷见公主还未有要走的意思,眉头不由得一皱,之前努力做出来的温和立即消失不见了。
“公主,此事还是早些解决为好。老奴伺候公主更衣吧!”
花嬷嬷去拿屏风上的衣裳,手刚一碰上那柔软的衣料,就听赢东君在她身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一叹三折,忧愁婉转。
“本宫还是觉得祖母待我不如待二皇弟和杨家舅舅。”
花嬷嬷一僵,捏着衣料的手青筋崩显,她停在原地好几息,才将衣裳拿在手里,面无表情地走到赢东君身后。
“公主到底想如何,不妨直言。”
赢东君觑了花嬷嬷一眼,眉眼弯弯,哪里有半分忧愁的样子,“我记得从前,二皇弟若是受了委屈,祖母必定会补偿他一二。今日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也要祖母补偿!”。
赢东君虽然这时候说这种话,有趁机威胁之意,但是她这副无遮无掩的无赖模样,又提及了二皇子,却更像是在长辈面前撒娇争宠。
所以花嬷嬷并没觉得生气,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轻松感。
毕竟在花嬷嬷眼中,公主对太皇太后虽然一直都算孝顺,但本性也确实是顽皮又任性。
“公主想要什么?”
赢东君想了想,嫣然一笑:“嬷嬷之前说给自己人谋个一官半职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不是?那本宫就给我的人谋个小官当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