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会稽瓦肆。
徐盛早早便在河桥边等待,直至见全绩下了马车才面露喜色:“五郎,你总算来了,小县尉已在红楼,我等速去吧。”
“八哥见谅,山阴地不熟,找车马耗了些时辰。”全绩付了车钱,与徐盛同步走入瓦肆街。
“五郎,那衙内什么时候到?”
“某与他约在戌时。”
“好好,那我等先入楼招待小县尉。”
继,二人去了红楼雅间。
全绩初入门,自顾吃菜饮酒的**神情起了变化,起身向全绩拱手一笑:“绩哥儿来了,快请坐吧。”
“多日不见小县尉,小县尉近来可好?”全绩也不客气,落坐**身旁。
“唉,一言难尽,今日且不说这糟心事,来来来,你我满饮此杯。”**不愿谈近况,想要借酒消愁。
“唉?怎么没见衙内?盛哥儿,他人呢?你们三人不是形影不离吗?”全绩刻意转头向徐盛问了一句。
徐盛还没来的及搭话,**便不悦开口:“提他作甚?他若来,某便走。”
“嘶!小县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全绩佯装不知,追根究底的问道。
**不言,只顾饮酒。
全绩则再劝:“小县尉啊,有什么事大家坐在一起商量,总会有个解决办法,黄衙门那人还算不错,是个明事理的主儿,只要……”
“他是谁的衙内?会稽以后可不姓黄了!还有你们两个少在这里一唱一和,别以为某是痴傻儿!”**听着话音已觉查到不对,加上又是直脾气,立即反驳回怼。
全绩瞬时收了笑容,心骂**不识抬举。全绩给了**一个台阶,**理应顺阶而下,而非在此拆全绩的台子,弄的各家颜面无光。
**话脱口,见全绩面化阴沉,心知得罪了人,若是旁人还则罢了,但全绩身份不一般,**渐而有些后悔,自提了一杯:“五郎见谅,某这人说话无脑,方才得罪了五郎,某给五郎赔个不是,自罚一杯。”
全绩现在总算知道黄舒与**为何会势成水火,就以**这性恪摊上点事儿还不炸了锅:“无妨,某也是随口提了一句,小县尉不愿便罢,那就让事情这么悬着吧,等黄衙内走了再说。”
全绩以退为进,从侧面告诉**,等黄舒一走,所有的压力都会落在他和徐盛身上。
“唉!五郎有所不知啊,某屯田确实是分文未赚,反是倒贴了家本,说句惹人笑的话语,家父这几日天天在骂某,某拿什么去赔偿那些豪绅?”**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主儿,加上着直来直往的小心眼,自己落了难也见不得他人好,就想让黄舒与徐盛给他资些银两,但事情一闹变成了这般,他一时下不了台,成了罪魁祸首,也正烦闷着呢。
“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呀,这么悬着只会让土豪积攒闷火,到时候闹到衙门去,人家天高皇帝远,小县尉你能躲过去吗?”全绩即便心中也积了火气,但答应旁人的事还是要做的,故而耐心劝导**。
“五郎说的是,某短见了。”**终究说了软话,他表面上的强硬只是在掩饰内心的软弱,归根究底想要逃避,但他也知道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好,某就替小县尉做回主,把黄衙内请来,咱坐下来商量一下,寻个解决方法,如何?”
“五郎安排便是。”**微微点头道。
之后,三人坐等黄舒到来,席间聊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值此刻,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何人?”
“小县尉可在?某是贺英豪。”
**闻言,亲自起身去开门,引了一人入内。此人身材精瘦,四十五六年纪,八字胡,皮肤显黑,戴一方巾,腰系宝石涤,有股子暴富的气息。
“五郎,某来为你引荐,这位是某的兄长贺英豪,海商落户会稽城,城东瓦肆、酒楼都是他的手笔。”**说的略显自豪,似乎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全绩闻言起身向贺英豪一拜:“贺员外安好。”
“五郎全冶功,某听过你的名号,今日得见也是万分荣幸啊。”贺英豪同施一礼,表现的客气。
“惭愧,贺员外怕是听了某在你家酒楼闹事吧。”
“哈哈哈,冶功说笑了,那日某不在场,不然定帮五郎说和,不过五郎的真性情,某还是十分钦佩的。”贺英豪恭维了一句,心中对打架之事多有不屑。
“贺员外请坐。”
全绩邀贺英豪入席,为其斟了一杯酒水。
“贺兄,你别看五郎待人处事如此恭谦,他可有通天的交情。”**为全绩提了提身价。
“噢,这某还不甚了解,不过能与小县尉出入的人物,想必定是不凡。”贺英豪两面油光,说话取巧。
“贺员外,请。”全绩举杯邀贺英豪同饮。
“好好。”贺英豪是酒场上的老人,左右应对,不落风采。
众人几杯酒水下肚,**的姿态也完全放开了,一手搭在贺英豪肩头,向他讨要好酒:“贺兄,这酒喝着没意思,把你藏的精品拿来,我等尝尝如何?”
贺英豪眼中有些许厌恶,但还是朗笑应承:“没问题,小县尉要饮,自是有的。”
贺英豪向门外喊了一声,片刻后美行首柳晓月端着一壶酒走入房中,为众人斟满。
全绩从柳晓月一进门便将目光聚在她手间观瞧,直至柳晓月走到全绩身旁,唤了几声小官人,全绩才反应过来,对几人拱手道:“诸位,失礼了,失礼了。”
“哈哈哈,冶功不必避讳,皆是男儿本色嘛。”贺英豪就喜欢与这种人打交道,有缺点好亲近。
全绩嘿嘿一笑,也不做反驳,但心中却激起了惊波,他方才看的不是柳晓月,而是柳晓月手中的酒壶,这个酒壶也有莲花瓣纹路,釉面光滑至极,像是寿州窑的瓷品。
全绩寻了三五日,在市面上没有发现等同的瓷器,倒在这红楼中遇了惊喜,只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值此刻,门外又传来朗笑声:“五郎已经先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