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磕了个响头，擦破额头，渗出丝丝血液。

秦汉时期，君臣关系相比后面几个封建王朝，还是比较和谐平等的。

平等虽然不是绝对的，士大夫们还是很有尊严的。

君主和臣子间，更像是集团内领导和员工间的关系。

臣子做到李斯这个级别，怎么也相当于是持有公司股份的总经理。

更不会有跪拜这种礼节。

跪拜礼在这个时候，一般都是祭奠先辈才用得上的大礼。

李斯也不想跪的。

没办法，腿软了，站不住。

胡亥太哈人了！

大秦......为何而亡？

大秦定鼎天下，废分封、立郡县，皇权抵达历朝历代的巅峰。皇帝对地方郡县的控制，越来越如臂使指。

老秦刚刚归天一个多月，大秦刚刚二世。

你问我，大秦为何而亡？

什么意思？

要我怎么回答？

李斯也是官场老油条了，脑子反应还是很快的。

身体仍在颤抖，大脑强行镇静下来，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胡亥。

胡亥面容冷清，眼神微眯，帝王之风隐隐而发。

如此离谱的问话，如此冷漠的表情，如此肃杀的气氛。

只能表明一件事。

“陛下这是对我动了杀心？”

李斯冷汗狂冒，不是他疑心多想，实在是解释不通！

为什么啊？！

陛下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胡亥压根没想杀李斯的事儿。

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

连赵高都活的好好的，李斯想死还要往后排队。

我的表情高冷？还不是被你影帝级的演技给气的！

胡亥盯着李斯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还以为李斯城府多深呢，结果这么沉不住气。

我啥也没说，这就吓跪了？

有些失望啊。

胡亥笑着扶起李斯，道：“丞相，你见多识广，帮朕分析分析。”

李斯擦了一把冷汗，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直以来，李斯都是善于琢磨帝心的权臣，连老秦的性情都摸得七七八八，愣是看不懂胡亥脑子里装的是啥。

还好，李斯不是那种对大秦、对老秦忠心耿耿认死理的直臣。

否则，先破口大骂胡亥一声，昏君！随后直接一头撞死在胡亥面前，溅你一脸红的白的！

一套小连招，给胡亥安排的明明白白。

天下一统，世道承平，新朝蒸蒸日上之势，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你这个当皇帝的，怎么问得出这么脑残的话？

半晌，李斯还是开口，声音干涩：“陛下所言，实在...实在太过荒谬。我大秦千秋万代，二世、三世，传至万世，何来灭亡一说？”

“臣愚钝，实在......”

李斯一字一顿，每吐出一个字，精气神都丢了一分。

不管胡亥是啥目的，你一个当皇帝的，总不可能盼着自己的帝国灭亡吧？

冷静过后，李斯已经下定决心，打死也不接这个话茬。

胡亥心里清楚这货有多油滑，也不继续吓唬人了，背过身去。

缓缓开口：“丞相，你知不知道？动摇大秦根基，埋下灭亡伏笔的隐患，就是咱们，奇观修的太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