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对姐弟,姐姐约莫七八岁,弟弟只有四五岁左右,穿着打着补丁的破衣服,脸色都十分的苍白,一看就是饥饿了很久的样子。
但是此时,那做姐姐的小女孩,明明饥肠辘辘,却在将手中一块小小的食物,推给她的弟弟。
那食物被火烤的已经漆黑,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但是弟弟却是吃的津津有味,但是他却也没有舍得多吃,而是在吃了小小几口之后,便将食物又让给了姐姐。
这相依为命的姐弟俩看起来既可怜,又成熟的让人心疼。
嬴华虽然不是圣母,但是看着这样的一幕,却不禁还是有些感慨,这么小的孩子,不该从小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古来百姓,兴亡皆苦!
听到马蹄声响起,那对姐弟明显有些惊慌,看着策马而来的嬴华,带着不安和惶恐的垂下了头,饶是如此,姐姐依旧紧紧地把弟弟保护在怀里。
就在这时,又一阵马蹄声,从另一个方向响起。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华服的青年,骑着一匹白马,缓缓而来。
青年面如冠玉,看起来俊朗无比,只比嬴华略微逊色些许,他手中拿着一条烤鱼,马鞍挂着两个葫芦,离老远便有一阵酒香传来。
那青年看了一眼黑衣佩剑的嬴华,然后像是兔子一般迅速的移开目光,看向了那对瑟瑟发抖的姐弟,微笑着伸出了手,将手中那条烤鱼,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明显有些犹豫和害怕,不敢伸手去接,但是在看到白衣青年那温和的笑容之后,又看了一眼怀里明显对烤鱼充满渴望的弟弟,终于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接过了那条烤鱼,并且声音很是孱弱的说了一声谢谢。
青年冲着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和煦温暖的笑,满足的拿起酒壶送向口边。
一旁,策马缓行的嬴华看着白衣青年的所为,眸中有一抹意味深长闪过:“你能给他们一条鱼,一餐饭,能给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么?”
闻言,青年脸一直挂着的微笑忽然一顿,举起酒葫芦的手也僵在了半空,眼眸之中顿起惊澜!
他刚刚看见嬴华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黑衣少年,绝非寻常之人,更是从嬴华身,感受到了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所以,他并没有主动开口招惹。
此刻,嬴华的这句话,更是让韩非坐实了那个想法。
因为,仅仅一句话,便让韩非的心中,有了一刹那的失神和震撼!
韩非是儒家荀子的高徒,也是法家的集大成者,聪慧如他,怎么会不明白嬴华的意思?
他能够给那饥饿的姐弟俩一条鱼,一顿饭,但那又能如何,能让这姐弟俩顿顿都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吗?
当然,以韩非这han国公子的身份,收留两个孩子在府中,不是什么难事,也不差养活这两张嘴的粮食。
但同样,在这个大争之世,别说是韩非,就是他老爹韩王安的性命和han国的命运,都是朝不保夕的,他又如何能够庇护这对姐弟一辈子呢?
哪怕他能够庇护这对姐弟一辈子,那么han国如同这对姐弟一般的孩子,以及食不果腹的百姓,又有多少?
凭他韩非的那点公子俸禄,能够救得了一人两人,又如何能够救得了整个han国的百姓?
若是能的话,那么韩國也不会有刚刚那种荒芜的荒村出现了!
“想要让整个韩國的百姓,都过好日子,那就唯有改变韩國,想要改变han国,唯有掌握权力,可以决定韩國命运的权力!”
韩非握着酒葫芦的手,不觉捏紧,眼中原本的玩世不恭之色,也变得无比的沉凝!
“阁下是……”
下一刻,韩非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身旁,但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哥哥,那个黑衣哥哥走了。”
路旁,小女孩看着韩非弱弱的开口,指着新郑的方向道,她的小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的钱袋。
韩非看了一眼女孩所指的方向,那里已经看不到黑衣少年的身影,只有路一串还未散去的烟尘,表明着斯人已经疾驰出去很远了。
愣了半晌后,韩非愕然一笑:“说什么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你不也是把自己的钱袋都给了他们么?
有意思的家伙!”
虽然没来得及和嬴华对话,但是他已经知道了嬴华去的是新郑的方向,早晚是会再见到的。
“哥哥走了,哥哥要做一件未必能成功的事,这件事很危险,不能带你们去。
你们自己多保重。”
韩非在马和姐弟俩挥了挥手,然后策马继续前行。
看着新郑的方向,韩非的眼神再度变得沉凝:“我回来了,想见我或者不想见我的人,终究还是要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