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苏每一次掷地有声的质问,都被隐在后面的祁晏听见了。
她把他丢在莛蔚小院就出了门,联想之前调查的事情,他猜想可能是鄢苏来找苍守对质。
他放心不下,不顾织儿的拦截,跑了出来。
出来之后看见的就是鄢苏追着苍守满院打得情景。
尽管自己的能力微薄,但若有人会对她不利,他至少能冲在前面护一下。
他决没想到鄢苏会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狠抓其中漏洞,让苍守避无可避。
这让他对鄢苏的敬佩之情又提升了一个高度:果然什么都逃脱不过她的法眼。
一开始鄢苏殴打苍守的时候,他先是不解,直到她问出那句苍守是不是逼过他下跪。
早先凭信物上老君山时,他第一次眼看见那个不苟言笑,尽职尽责的苍守师兄时,他是庆幸的,直到苍守不分青红皂白罚他下跪,这个人就表现出了不同于外表的伪善。
雨天也曾在他挑水时递过伞,为他饭点过后偷留馒头,他原以为有人真诚待他,不因出身,不因他不会修炼。
所有一切一切的好都在那次诬蔑之中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灾祸为什么要降临在他身上呢,明明他从来没有害过谁。
苍守师兄是如此,维绝也是如此,在他以为这些人是来拯救浊世时,世间伪善的面目为何统统露在了他面前。
质问还没有结束,鄢苏声厉惧色,怒容更甚,“苍守,你看这是什么”
苍守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脸皮,面色倏然一变,什么风度,什么君子端方都再也维持不住。
打掉其余师兄弟扶着他的手,冲了上来,就要抢她手里的竹简。
他可以辩解同晏紫苏的关系,可鄢苏手上这个东西一面世,他苍守再也不能立足于天下。
她把竹简撑开来,上面的小篆平直端正,交给鄢将离看了,里面的内容直叫老山主骇然。
这是一本**,却也是修炼奇书。
名叫《诡琺》,先代奇人研究得出,那奇人却也因此功付出代价,被诛而不容于世。
被锁禁在秘境,苍守怎么拿到的不得而知。
此功被禁只因至邪,未出阁女子的处子血,足要两大坛才够。
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苍守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有人向上来扶,被鄢将离喝止开。
他轻轻步下一道法术,果然苍守血液里灵流呈现逆流趋势,和修炼邪功的表现一样。
他怒喝一声,把竹简砸到他脸上,“这下你还怎么解释”
被发现了,还是山主亲验,这下他还能怎么辩驳。
苍守神情恍惚,喃喃自语,“不可能,我藏起来了,没人找得到”
现在任谁都看得明白,苍守面临的就是个死结,任他如何也只能倒台,再也翻身不得。
他抱着自己头,狠命捶打着,一直不停,谁也劝解不得,这情景足足持续了半刻钟。
山主要他给个说法,但他依旧不答,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以手画皮,手沾尘灰,苍守瞳孔逐渐涣散,满脸都再看不清形容,他突然仰天长啸,大喝一声,“假的,都是假的”
复眼里又恢复清明,起身张手,开始手舞足蹈,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似哭似笑,慢慢连成一段音符,“小辈啊,侬不要怕,爷爷带你回家乡……
不要怕,家乡美水也美,娘亲喊你来吃粟,爹爹叫你去劈柴……不要怕,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