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小院的规模还有院落的建筑材料就能看出,边子白的生活水平只不过是处于帝丘城的中下水平。
一个出手就能拿出一个金饼的豪主,怎么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小院之内?看着完全不像是贵族的宅邸?赵武看到的,猜到的一点都没错。就边子白的住处来说,帝丘城内的小吏都要比他阔气一些。尤其是院子中堆积的一个个大瓮,更不像是权贵家的摆设,而是卖酒铺子的后院。
赵武舔了舔嘴唇,看到酒瓮的那一刻,他嘴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眼巴巴地看着边子白,后者根本就没有往这出想,将他叫住之后领进了他的屋子。赵武站着,边子白坐着,和在奴市交谈的场景几乎如出一辙。
不过,他们之间的身份彻底改变。赵武已经成了边子白的家奴,可以说,边子白对他有了生杀大权。而边子白也从一个奴隶商人的客户,变成了一个奴隶主。他叫来赵武不外乎是询问一下赵武的身世:“不介意说一下自己的遭遇吧!”
赵武脸色一暗,似乎勾起了内心的伤痛,语气悲切道:“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边子白对这种絮絮叨叨的叙事手段是深恶痛绝的,可问题是,每一个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人,都在崩溃的边缘。进一步,精神病治愈有望退一步,自戮无畏。每时每刻都有反人类的倾向,是个行走在人间的人形凶器。他的出现会让每一个正常人都感觉颤栗,更是无数人不愿意去招惹的对象。
好在赵武至少已经摆脱了人生最艰难的时段。他情绪低落的原因多半是想到了曾经的家,他的女人,是果儿和朵儿的母亲,当他看到自己女儿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他知道妻子肯定已经不在人间。人世间最为让人惆怅的不外乎阴阳两隔。
赵武心知肚明,边子白要知道他的来历,这很重要,也很不重要。重要,是因为边子白身边缺人,尤其缺少能够信任的人,仅凭借一次效忠,就想要获得一个少年得志的贵族信任,无非是痴人说梦不重要的原因也很简单,赵武是一个战俘,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他的来历会让边子白感觉到安心,仅此而已:“吾……是赵氏。”
“秦人,赵氏?”
“赵武?”
“是某。”
两人说话飞快,边子白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赵武因为是本名,说起来也不费力。
“赵武,好奇怪的名字。”边子白琢磨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奇地看向赵武本人,赵武无奈摇头,他当然知道赵武是谁,世上姓赵的人上万,叫赵武也不是一个两个,可有一个人最为出名,那就是赵氏孤儿的主角,赵国的先祖,晋国的正卿赵武,可惜他们并不是一个人。有心不解释,可谁让边子白在这个当口犯迷糊了呢?赵武只好说:“叫赵武的人很多,秦国公族和赵国公族虽都是赵氏,但同姓同宗却不同祖。”
边子白点点头,他是想岔了,毕竟最出名的那个赵武可不是同时代的人,一白多年前的人物罢了:“汝是秦国公族?”
“算是吧!”赵武有点沮丧,看不出对出身的不满,反倒是对秦国怨气很重:“婢女生的儿子而已,出生就克母,苟活于世。”
“以后还叫赵武?”
“愿随主人的姓氏。”
“小子不才,还不至于让家中的奴仆连姓氏都要改了的地步。对了,你在秦军中担任何职?”
“百人将。”
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军官,或许还有一辆战车辅助。河西之战的规模越来越大,除非蓝田大营的精锐,其他的秦军都已经变成了叫花子。可就算是秦军精锐之中,一个仅能指挥百人的军官又有什么特权可言?
别说秦军低级军官了,就算是秦国的公子,该去当质子的时候,还是逃不掉。
边子白放心道:“好了,你的情况我知道了,你先去清洗一下。哦,对了,晚饭不要吃太多。”
边子白随口一句话,就让赵武异常纠结,难不成每一个奴隶主都有这种通病,会限制奴隶的食物,从而控制开支?
别的不说,赵武曾经也有奴隶啊!
而且秦国豢养奴隶的手段更加粗犷,几乎是放养。赵武不由得为自己的奴隶生涯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