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湛所说,不过四五日过去,北疆的战报就送到了京城,西云国投靠乌云国,成了乌云国南下的前锋已经人尽皆知,作为西云国来到京城的使者,也被直接囚禁在京城。
战事突发,但两国之间已经是多年的仇恨,哪怕当初乌云国战败求和,朝廷也从未放松过对乌云国以及西云国的警惕,因此,虽然书突发的战事,北边一时战败,丢了两座城,但很快就进入了两军相持的阶段。
靖北王在时,北边的将领大多追随靖北王,便不是靖北王麾下的将士,也敬慕靖北王,一旦战事起,靖北王就是最大的号召。靖北王过世之后,朝廷没有强硬的接管靖北的兵权,靖北大多还是当年的老将,虽然各自守着边关,但难免人心不齐,朝廷派遣主帅刻不容缓。
先前李湛便提到过,他和太子要一起去北疆,既然北疆的兵权要交还皇家,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太子本人。而朝廷没有刻意撤换北疆的将领,一来不愿意担上为了兵权迫害靖北王府的污名,二来既然靖北王府还有人在,他们当然希望兵权的交接能平稳顺畅,如今由李湛与太子同去,顺利的完成权利过渡自然是最好的。
知道了乌云国和西云国的计划,朝廷就在筹备应战,只是虽说没有失去先机,但调兵遣将本来就不是说走就走的事。朝廷调遣兵将,安排策略、筹备粮草都需要时间,而在这一段时间里,容歆和李湛也搬出了景侯府,搬到了靖北王府在京城的宅子,在李湛出发之前,由李湛这个靖北王的独子继承靖北王爵位的册封也正式下来,将这座宅子周围的几座宅子一并赐给了李湛,让他日后开府。
容歆和李湛都明白皇帝的意思,李湛既然愿意将靖北的兵权交回去,日后自然会在京城开府留在京城,靖北的王府会留着,也会回去住住,每年回去拜祭葬在靖北的先祖。
容歆跟着李湛搬到新的宅子,牌匾已经换成了靖北王府,但府邸还没有扩建,看上去只是寻常的宅邸,周围也都是寻常的民宅。容歆瞧着来来往往,还有些看稀奇一般看他们的百姓,道:“他们住得好好地,咱们这边要扩建宅子,就要将他们赶走,未免太欺负人了。”
李湛没想到容歆会这么说,不由一笑,道:“这边的土地和宅子都是官府的,这座宅子也是当初王府没有在京城开府,偶尔进京只能住驿馆,当时的皇上瞧着不像样,将这一座宅子赐给了祖上。今后要在京城开府,也没有合适的宅邸给我,太子出的主意,刚好这边的都是官府的,就一并给了咱们,也足够盖一个阔气的王府了。”
“所以,他们都是租用的官府的宅子?”这个时候女子不常在外走动,对于这些还真不了解,听李湛这么说,容歆还有些惊讶。
“是啊,这里住的大多是京城大大小小得衙署的官吏,许多人不是京城人士,想买个宅子住也难,何况也未必能一直留在京城做官,所以大多都是租了宅子住着的。”他们搬来,东西也实在不少,不过都有大小管事看着,用不着他们自己动手,李湛拉着容歆的手往里走,“这一片在前朝时是一个大贪官的地方,咱们这个宅子是建的别院,不愿让人吵着,将周边的百姓都赶走了,听说原本要造山凿湖的,但还没来得及,前朝就灭亡了。”
“后来呢?”容歆听着觉得挺有趣的,见李湛停了停,抬头问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陈叔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们。
陈叔年纪已经很大了,所以靖北王将他安顿在京城的宅子,说是守着宅子,其实就是叫他在相对暖和的京城养老。陈叔对靖北王府的感情很身后,知道李湛的身世之后,很是激动,还专门去景侯府见过李湛,表示今后要替靖北王照顾他们。
对于跟随过三代靖北王的陈叔,李湛是尊敬的,但要说要他来照顾他们,李湛却没有答应。陈叔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便是身为靖北王府的家仆,李湛也做不到让他来服侍,只留他在府上,说是管家,其实只是挂个名养老。
见李湛和容歆过来,陈叔要行礼,李湛连忙将他扶起来,道:“父王在世时,都将陈叔当做长辈待着,我哪能让陈叔行礼。”
陈叔脸上露出些笑容,道:“老奴是王府的家仆,哪能没了礼数,今日在这里等着王爷,是老奴有话要对王爷说。”
见陈叔有话要跟李湛说,容歆道:“我先进去整理东西。”
这边的宅子虽然不算大,但因为王府在这边住的时候也不多,除了正院,其他都只是简单修葺过,好在如今的主子也就他们两个,正院这边也足够住了。
容歆过来,杏秋和紫烟正领着人收拾东西。他们从景侯府出来,容歆的嫁妆自然都带来,李湛的除了他惯常用的东西,景侯和老夫人又给添了不少,加起来东西实在不少。容歆瞧着一派忙乱的样子,叫杏秋将他们惯常用的先整理好,其他的暂时放在库房里,等着慢慢地整理。
容歆这才体会到搬家的辛苦,从前免不了换地方住,但用不着她操这些心,如今作为女主人,却是这些都得她来忙碌。
正院这边是宽敞大气的风格,前边是一个不大的庭院,大概主子不常住在这边,院子空空旷旷的。容歆想着,既然李湛说日后会留在京城,这院子也该打理起来,种些花草,若是可以,种上一棵葡萄,夏日时既可以乘凉,也能有葡萄吃。
李湛过来时,屋子里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按照容歆说的,暂时用不着的,都先放到库房里,也不必去找府上的库房,旁边就有空着的屋子,暂且放进去便是。厨房刚送了饭食过来,容歆招呼李湛坐下用膳。
李湛在容歆对面坐下,道:“这边怎么样?若是不喜欢,咱们先住着,等有空闲了,索性推倒了重新建。”
“这里挺好的,我瞧着屋子应当是近两年才翻新过的,就是一向没人住,有些冷清,日后咱们住着就好了。”容歆瞧着李湛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前面的院子很宽敞,我想以后种些花木,院子里也能多些生气。”
“你喜欢就好,”李湛也反应过来了,调整了情绪,“你是这宅子的女主人,想怎么弄都行,只是这时候天冷,等开春了,我让人找些好的种苗来。”
见他情绪好些了,容歆握了握他的手,道:“怎么了?陈叔说了什么吗?”
“陈叔他,”李湛话音顿了顿,才道:“等出征时,他会随我去靖北,以后,可能会留在靖北。”
容歆有些意外,陈叔年纪大了,先靖北王就是叫他留在京城养老的,李湛先前也是这个意思,怎么现在又要带他去北疆。靖北容歆没有去过,却也知道,别的不说,北地天寒,条件实在不比京城。
“陈叔对靖北王府的忠心无可怀疑,但一直受王府尊重,又曾跟着祖父上过战场,又亲眼看着王府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陈叔他心里是有想法的。”李湛为微垂眸,这想法,或许不为他自己,或许只是单纯的为王府的遭遇而不平,但李湛无法认同,“他说要陪我去靖北,帮我收拢父王的旧部,免得他们为难于我,日后靖北依然是靖北王府的。”
容歆微微惊讶,陈叔这个年纪上,容歆是真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样的野心,“那你怎么想的?”
“靖北的兵权肯定要交还朝廷,错过了这一次,再想要平稳的过渡就难了。”李湛很清醒,他不知道祖上是怎么想的,但他十分清楚,“陈叔以为,只要我拿着靖北王大印,当年父王的旧部必定会追随与我,但他高估了人心。那些人当初或许是真心追随父王的,可这么多年之后,对我一个从没去过北疆的靖北王,他们能存着那么一些善意就不错了。更何况,靖北王府既然没有夺取江山的想法,何必将催命符握在手中呢?等去到北疆,我会将陈叔送到王府,他既然坚持回靖北,日后就守着那边的王府也挺好的。”
容歆赞同地点点头,道:“只是陈叔这个年纪了,随军去北疆会不会?”容歆没去过靖北,但想也知道,那边苦寒,条件必定是不如京城的。
“他想去,虽说他对王府的感情很深,于我却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他既是坚持,我也只能尊重他的想法。”李湛当然知道这个,但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李湛不带他去,他也能自己跟去,甚至这个时候,李湛隐约觉得,他父王将陈叔安置在京城,或许当初陈叔便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带在身边,至少还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李湛做了决定,容歆不会反对,只想着大冬天的还要赶到北疆去,她也该提前给李湛备好御寒的东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