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位结巴老师和他说话的样子,陈志城笑了起来,起身请他坐下,并让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龙井。
此时普通人家还不讲究喝茶叶,身为老师,工资待遇也不高,平时喝不起茶叶,见到办公室人员给他泡了一杯茶叶茶,慌的他赶忙接住。
“王老师,你今天找我来何事?”陈志城笑了笑问。
结巴老师听了,把茶水放下,略是弓着身子看向他说:“是……是这样的志城同学,我……我们学……学校没钱,想……想到你这里拉……拉点赞助,给……给学生们买些课桌……”
结巴王老师费了半天劲把话说完,陈志城一听就明白了,他这是过来想问他要钱的,这个时候政府财政不太好,有的单位财政上不给钱,为了保障机关正常运转,那是绞尽脑汁四处找钱,只要有机会的,都想方设法办三产,而办不了三产的,那就只好四处化缘。
而能化到缘的,那也得是权力部门,经济部门的单位才会踩你,赏你一点零花钱,比如公检法。
而非权力部门,平时人家看不上的,你去化缘,那只有看单位领导的面子大不大了,如果大,就能化到缘,如果面子不大,那就没戏了。
而像学校这种单位,本身就没有什么职权。
如果是县城的学校还好说,县城的学校本身条件就好一些,而像他原来所上过学的村小学,去哪里也化不到缘。
而且要化缘,也只有去村里头化,村里头本来就没有钱,村书记也不吃学校那一套,乡里头又没钱拨给学校,因而学校里头经济就很困难,老师的工资都不能保证。
后来知道他在县里当厂长,一开始学校的老师不太相信,觉得不大可能,小学都没上完,怎么可能在县里当厂长?一定是搞错了,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
直到有一天,这位结巴老师去县政府公干,恰巧陈志城也去县政府与于相国一起迎接客商,正好在县政府办公楼门前出现,让结巴老师看到了。
他看了一会儿,越觉得陈志城像小时候他教过的陈志城,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志城长什么样肯定变化很大,但是那双机灵的眼睛和硕大的脑门似乎没有变多少。
回来后他专门跑到陈庄村里头打听一番,这才确认确实有一个小学没上完的陈志城当了厂长,这才传到学校,知道学校居然培养出一个厂长出来,虽然这位厂长上到小学三年级就不上了,而且学习奇差无比,不可卒视。
觉着陈志城能当上厂长也不是学校的功劳,便不好跟陈志城进行联系,小学三年级能有啥水平?县里面不是闹着玩的吧?
老校长便不去搭理此事,虽然明知学校经济状况不好,急需四处化缘,可也不愿意去找陈志城。
直到老校长退了休,新校长上了任,新校长思想开阔,觉得不管陈志城有没有上好学,反正现在人家发了达,曾经在学校里上过学,那就是学校的学生,学校如果去找他,到他那里化个缘,难道人家还能把人往外推吗?
而且听说陈志城所任职的这个厂规模大,效益好,只要去化缘,肯定不会空手而归。
学校一召开会议研究这事,已经当上副校长的结巴老师便自告奋勇承接了这个任务,因为此时校领导班子里头,只有他教过陈志城,而且对陈志城印象深刻,因为打过他嘛,其他老师有的都退休了,有的对陈志城没有丝毫的印象,也不愿意低三下四地去找自己的学生去化缘,就把结巴老师给派过来了。
这都是前世陈志城所经历的事,但是他现在经过回忆也记起小时候的事了,并且也知道现在的农村小学确实困难,房屋年久失修,教学设备和桌椅板凳也缺乏,因贫而失学的学生也不少。
听完结巴老师的话,他便开口说:“王老师,我当初有些调皮,不好好学习,你当时批评我,批评的对,我也该打,现在想想真的很后悔,上完小学三年级就不上了,弄到现在,我连个同学都没有,想想才上完小学三年级,能有什么同学啊?即使是有,那时候年龄小,长大了就记不得了,你现在过来找我,我感到很愧疚,我应当主动去找学校,给你们捐一点款嘛,这样吧,您先别回去,我们先一起吃顿饭,吃完饭,明天,我去学校一下,看看情况,需要我怎么帮忙,我再怎么帮忙,您看好不好?”
陈志城这么一说,结巴老师激动地站起来道:“志……志城同学,太……太好了,我……代表全校师生谢谢你。”
陈志城笑着说了一声客气,就让办公室的人给安排一下,中午和结巴老师一起吃饭,叫樊家民几个副总一起陪着,老师来了,必须要给足面子。
中午的时候,樊家民和王学忠几个副总接到通知到饭店吃饭,原以为是接待什么重要客人,到了之后才知道是陈志城的老师来了。
听说陈志城小学都没上完,这还有老师哪,如果是,那一定是小学老师了,想一想,他们真不记得小学老师长什么样了,因为时间相隔太久了,初中老师和高中老师差不多能记得一些,唯独小学老师不太好记。
结巴老师坐上主位的时候,激动的更结巴起来了:“志……志……志城,我……我……我坐……坐这……这里是不是不……不合适?”
陈志城笑着道:“王老师,你是我的老师,你不坐这里坐哪里?我们都是你的学生。”
樊家民和王学忠两人附和着笑说:“志城厂长说的对,我们都是你的学生,你就应当坐这儿。”
看到陈志城等人都这么说,结巴老师红着脸膛坐到了主位,然后看着陈志城亲自给他倒酒,酒的标签上写着三个字:内招酒。这都是内部招待酒,专门用来招待重要领导的,今天拿过来招待他了。
结巴老师很是高兴,当年拿教杆打了的学生,现在居然这么尊敬他,相比起来,那些好学生都没有这么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