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从家里面走出来,忽然看见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站在他家门口,一时间怔住了,两人刹那间四目相对,分别回忆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是谁。
半天,她突然大哭一声跑过去,几乎是跪在了他爹面前,沉重地叫了一声:“大哥,是你吗?俺爹俺娘还在吗?”
他爹此时仿佛灵魂出了窍,金凤姑姑往昔的模样隐隐约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可不敢确认此人就是她,失散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再见到?这不是在做梦吧?
他爹失神大半会儿,才说:“你……是金凤?”
金凤姑姑大哭道:“是我,大哥,我是金凤,我回来了。”
“金凤?你真的是金凤?”他爹仿佛跟失了疯似的,把金凤姑姑左看右看,他看了看金凤姑姑脑后的那个伤疤,这是她小时候调皮磕坏了的伤疤,现在仍然存在。
“大哥,俺爹俺娘呢?”金凤姑姑急问。
他爹啥也没说,就把她引进了家,跟她一起回来的儿子王岩此时站在一边,不知说什么好,他爹见了,忙问:“这是你儿子吧?”
金凤姑姑重重地答应了一声说恩,引进家里,他娘没想到还会有这事,忙招呼着坐下。
看到家里只住着大哥大嫂,却无他人,金凤姑姑随即大哭,知道父母已经不在了。
他爹陪着她大哭了半天,他娘劝了好几劝才劝住,他爹就让他娘通知他二叔过来,让他二叔再通知三叔和他过来,附近的邻居听说金凤姑姑回来,都过来看一看,一时间十分热闹。
老爹了解到金凤姑姑在东北的家里已经没了亲人,又感叹半天,现在金凤姑姑得知站在他面前的便是大哥的儿子,忙站起来打量他半天说:“大哥,志城这孩子长的跟你年轻时很像,如果冷不丁碰见,真会以为就是你,现在结婚了吧?”
陈志城见金凤姑姑把他看来看去,又这样说,便笑着道:“我孩子都马上上一年级了,老二都生了好几个月了。”
金凤姑姑闻言,高兴地道:“你还没有王岩大,孩子都这么大了,王岩,这是你表弟志城,过来说句话。”
金凤姑姑就去叫站在一边默默不说话的表哥王岩,王岩有点不适应此时此刻的情况,他是城里人出身,家族人丁不旺,这到了农村,一看,全是人,本来他就不习惯与人交往,现在见到这多人,就更感觉不舒服了。
无奈金凤姑姑让他过来,他只好过来看了陈志城一眼说:“你好,我叫王岩。”
陈志城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文质彬彬的,人不错,便笑说:“我叫陈志城,现在在县肉联厂当厂长,很高兴认识你。”
陈志城的话说的也彬彬有礼,王岩听了,一下放松了许多,跟突然遇见了交往多年的朋友一般,问:“你现在当厂长?”
陈志城说自己是肉联厂厂长,这让他很惊讶,在这方面他们有共同语言。
陈志城笑道:“没错,我承包了厂子。”
金凤姑姑此时也听见他们的话了,便转头问他老爹是什么情况,二叔和三叔就忙着介绍说,陈志城现在在县里经营厂子,既是厂长又是董事长,说的金凤姑姑吃惊不已。
众亲人相见,既激动又兴奋,同时还有点伤感,但伤感很快就过去了,金凤姑姑提出要去爹娘的坟上看一看,他爹就和二叔三叔带着她一起去了坟地里。
大姐二姐三姐听说后也回了家,与金凤姑姑见上一面。
金凤姑姑还带来了一些礼物送给大人小孩,来之前,她还担心他爹认不认她这个妹妹,毕竟当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对家人的伤害是很大的,然而他爹并没有说一句话,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能重新相见,已是天大的喜事,何必再提起往事呢?
热闹半天,他爹就问金凤姑姑有什么打算,金凤姑姑听了,就说过几天回去,她已经在东北定居了,不好再回来了。
他爹听了,又伤感起来,东北离这边太远了,金凤姑姑走后,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年龄都大了,不知哪天就不在这人世间了,想想都要泪流。
金凤姑姑心里也很痛苦,陈志城知道后就给她和王岩表哥一个建议,如果他们在东北没什么亲人,可以回来生活,王岩表哥在塑料厂工作,如果到这边来,可以让他去包装材料公司上班,这样,一家人就能经常见面了。
他这样讲,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老爹能跟金凤姑姑经常见面的想法,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王岩表哥将来考虑,因为他知道东北那地方留不住人,国营厂子将来经营会很不景气,大量人才离开了东北,奔赴全国各地,他现在出来,那是打提前量了。
他把这话一说,金凤姑姑心动了,原来她以为老家人现在过的日子不怎么样,说不定需要她来接济,毕竟她在东北是有工作有收入的城里人,而这边是农村,这样的话,她是没法回来的,回来怎么生活啊?
可没想到的是,大哥家的儿子现在混的这么好,比她们家混的好多了,可以帮王岩找工作,她现在已经退休了,就无所谓了,只要这个儿子能混好,结婚生孩子就行。
现在主要看她儿子王岩的意见,王岩当然不太想过来,毕竟他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而且长期在东北那边生活,可一想到他妈妈在东北家里整天闷闷不乐的情况,他就不忍心拒绝妈妈的想法。
“妈,你要是觉得呆在这边好,我就跟你一起过来,爸爸已经不在世了,我不能再失去妈妈。”她儿子王岩说。
“乖儿子。”金凤姑姑抱着儿子大哭。
金凤姑姑先带着王岩回到东北,陈志城帮王岩办理调动手续,先把他调到县国营厂子里,然后再让他去包装材料公司帮忙,反正现在在县里头,他说话好使,一切为了食品公司的发展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