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沉寂无声。
一个人沿着栈道往这里走来,门被推开,周曼才从恍惚中惊醒。
“周灵光周总,农庄主人。”周曼给大家介绍。
“周曼的朋友,本家,周曼也是半个主人,今天上午去政府开会,就请周曼招待你们了。”周灵光谈笑风声。“知道你们这个女团的性质,男士止步,所以,小的先行告退。”
本来凝重的气氛被这个周总一搅和,居然一下子轻松活泼了不少。
“这个挺不错,小曼。”李晓芳一脸春色地碰一下周曼,望着远去的身影。
“芳姐,你起色心也没用,人家明显名草有主,对曼姐有点意思。”张丹拿李晓芳开涮,平时大家都是被她涮的。
“老江湖了,这我能看不出来嘛。所以小曼,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变一枝花,不,哪里是花,牛粪。”李晓芳想起那个戈中华就来气,如果就在眼前,一定会扑上去,咬几口。
“我说出来,痛快多了,我带你们到处玩玩。”周曼强颜欢笑。
这个农庄很大。有水库,可以钓鱼。有山谷,是露营区。还有一个大型的游乐场,一些基本的项目都有。当然少不了民俗街,各种土特产、小玩意、书店、饮料、小吃。最吸引杨玉清的,是民宿区,一栋栋独立民房,上下二层,有院子有秋千,还有土灶,一眼望去,就是最美好的种花种菜的田园生活。不仅如此,还有空旷的田野,是大片的稻田,或者大片的花海。走累了,坐上小火车,游览一圈,需要二个小时。
暮色四合,大家才有了些累,冬天里也一身汗,享受了太阳,脸晒得通红。都是一群不吃晚餐的人,洗完澡,就泡在茶室,无人,清静,光着脚,穿着睡衣,又舒服又自在。
“清清,这次花间集你强烈要求的?”周曼不想大家再把关注点停留在自己身上,开始搬救兵。
“是的,你们都有自己的职业或事业。我一毕业就结婚,一直以来,婚姻就是我的工作和事业。现在离婚了,才发现,自己一点生存能力也没有。现在这份工作,还是小西帮忙找的。所以,我一直有很重的生存焦虑。总好像没有底气,没有根基。”杨玉清坦诚相告。
“的确,先谋生,再谋爱,总是没错的。”李晓芳赞同。
“人到中年,从零开始,好难。你们作为同龄人,都已经在各自的领域发展得如鱼得水了。”杨玉清有些泄气。
“清姐,你有一点想法或方向吗?”张丹年纪最小,但少年老成。
“从庙里回来后,小西给我请了长假,我们探索过这个问题,觉得应该从自己的专业开始着手。但接下来具体怎么走,我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杨玉清越说越感觉迷茫。
“目前,作为临床心理学,就业的二大方向,一是老师,要么毕业当中小学老师,要么考博成为高校老师,二是专业机构的心理咨询师。”林小西给出信息。
“我不知道怎么选。”杨玉清苦恼。
“想想戈中华,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林小西问她。
“好奇。好奇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奇他何以成为今天的样子?”杨玉清感受着,“但好像不仅是对这个人好奇,是对于人性,哪怕我自己,都有深深着迷和探索的欲望。”
“你想想看,世界上有一种职业,掌管着许多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你可以在一个个的内部世界一直往里走,很深很深。每一次交流都是一次无法预知的、不会再来的、独特的旅程。”林小西已经笑意渐深。
“心理咨询师,可以满足我对人性的好奇和探索。”杨玉清豁然开朗。“我能够确定,这将是我热爱的。”
“人人与生俱来,都有自己的天赋,热爱并擅长。”林小西很少这么直截了当地肯定什么。
“我只能确定是热爱,不知道擅不擅长。”杨玉清又紧张了。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林小西俏皮地说。“进入心理咨询领域,如果要有执业资质,就要有心理咨询师证,国家组织的心理咨询师证已经取消了。”
“当初,我不屑那种证,现在都不能考了,那怎么办?”杨玉清又急了。
“替代的行业执业资质在这几年的空白期后,会出台。有些地区,执业资质已经变成硕士的教育背景就可以了。目前,这个行业最高的资质是中国心理协会注册系统的认证。我查了一下,依照你目前的条件,恐怕要考研,才能具备认证资格。”林小西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么,我必须考研?”杨玉清自问自答。
这个念头就像一记响雷,把她差点震晕。林小西静静望着她。
“在戈中华的个案上,我看到了你的天赋。”林小西很少直接赞扬,因为她习惯尼采的观点:不仅批评,哪怕赞扬,也是对人的自主自由的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