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身后的热闹,蒂埃里更喜欢身前的静谧。
宿舍在二楼,窗外繁星点点,星空之下,郎布耶森林如同黑夜中的蔚蓝大海一般,林涛声中万物静谧,清风吹拂,荡起属于它自己的独特波澜。
波澜起伏,无穷无尽,而无穷无尽的不仅是它们,也还有他们。
“哦嚯嚯,朋友们,干杯,干杯!”
一个黑人少年,刻意压低着嗓音,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一位18世纪时的绅士,不过在别人耳朵里,他的声音听上去则更像是一个中世纪时酒馆里的酒保大叔。
听见声后,蒂埃里转身过去,这时,“酒保大叔”又说话了:“为了我们亲爱的蒂埃里·亨利先生的光明前途,为了他在异国他乡时能继续为伟大的法兰西争光,干杯!”
“干杯!”
“哈,干杯!”
他话语刚落,身边站着一黑一白的两位少年也举起了独脚杯,呼嚎叫嚷着碰在一起,然后跟他一起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酒保大叔”见蒂埃里拿着杯子一动不动,于是又压低了嗓音:“嘿,我说蒂埃里,喝掉它,我的孩子,这杯暗红的液体,能够带给你无上的力量!”
蒂埃里摇晃着独脚杯,看着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它并不粘稠,细密地气泡不断从里面冒出,还略带着甜蜜的气息。
“我说,加拉斯,这玩意儿你们是从哪里搞到的?”他眉头紧锁,瞧着那位“酒保大叔”,而这“酒保大叔”,自然便是他原来在克莱枫丹时结交的好友威廉·加拉斯了。
至于加拉斯身边两位肤色一黑一白的少年,一个是热罗姆·罗滕,另一个则是尼古拉·阿内尔卡。
这里是蒂埃里在克拉枫丹学院的宿舍,而加拉斯他们之所以会聚在这里,则是为了开上一个小小的派对,庆祝周末完成了的那份与摩纳哥的签约。
回到1992当天之后,蒂埃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签下了那份《诚信契约书》,在明年夏天克莱枫丹课程结束之后,正式由凡尔赛转会摩纳哥。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回到两年之前的夏天,但唯一肯定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他最好的朋友昂利已经死了。
回忆着那曾有过的两年南特之旅,他觉得既然如今昂利不在了,那自己也应该做些改变,没准加盟摩纳哥,他能有更好的前途,至少不会患上那该死的易普症了。
看着聚在房间里的众人,回到过去的蒂埃里当然还记得,如今面前站着的加拉斯和热罗姆,是他在“两年前”在克莱枫丹最好的朋友。
而那个脾气古怪的阿内尔卡,自从上次与他比赛用石子踢鸟窝之后,这人便三天两头的过来找他们玩,一副“无论同不同意,我已经加入你们一伙了”的架势。
不打不相识,加拉斯做事大大咧咧,而热罗姆性情随和,很自然地就接受了这位比他们小两届的新朋友。
至于蒂埃里,少数服从多数,他根本没有机会反对,况且他并不讨厌阿内尔卡,因为在克莱枫丹,他是强者,而强者从来与强者惺惺相惜。
他相信,阿内尔卡也是同样看待自己的。
阿内尔卡的确是这样看待他的,否则他就不会费尽心思地去淘换现在这四只独脚杯,和它们里躺着的液体了。
“这可得感谢我们伟大的阿内尔卡了。”加拉斯走过来,揽着蒂埃里肩头,故作神秘地问道:“知道这杯子里的是什么吗?”
蒂埃里又瞧了眼酒杯:“红酒?气泡水?我不知道,反正这些东西是克莱枫丹厨房里没有的。”
加拉斯嘿嘿一笑:“克莱枫丹当然没有这些东西,酒和饮料可是达米亚诺先生明令禁止的。”
“所以,他是怎么拿到的?”蒂埃里又问。
“他是怎么拿到的?嘿嘿……”他转身朝身后招呼着,“阿内尔卡,你来,你来,给这位先生好好讲讲你是如何费尽艰辛淘到这些宝贝的。”
“没什么好说的,这很简单。”阿内尔卡的语气与他棱角分明的脸一样,没有一点感情波动。
“简单?”加拉斯动作夸张极了,“伙计,这可不简单,之前我们没一个人能想到,院墙外的那个‘秘密基地’还有这种妙用。”
说着说着,他扭头过来:
“蒂埃里,你知道吗,就我们去U15国青队的这两个星期,阿内尔卡都快把那儿变成个自由市场了。啤酒、红酒、饮料、零食、杂志什么都有,只要你想要,里面的人甚至可以给你搞来女人的内衣!我告诉你……”
加拉斯一边打着手势,一边说了起来。
两周前他们离开克莱枫丹去国青队参加比赛,而把位置让给热罗姆的阿内尔卡这时候结束病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