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蒂蒂的身体不适合踢球,你怎么就不听呢!”
“玛丽斯,你听我解释,昨天是维利带蒂蒂去参加的比赛,我并不知情。”
“别骗人了,托尼,我知道那些钱是你拿给维利的,你想让蒂蒂成为球员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像这样让他去和一帮十几岁的大孩子比赛啊!”
“上帝,他现在如果连十几岁的孩子都踢不过,以后还怎么进法国队实现梦想?”
“梦想?那是你的梦想,不是蒂蒂的梦想!你好好看看在那空地上踢球的都是些什么样的孩子,你想让蒂蒂和维利也跟他们一样天天去警局里报到吗?”
“我……”
蒂埃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里,他听见父母似乎又在为昨天的事情争吵。
昨晚从“调色板”回家后没多久,蒂埃里便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是半夜,他看见罗丹先生正准备将针头插进自己的手背里,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又病了。
亨利一家居住在博斯凯街区,博斯凯的字面意思虽是小树林,然而实际上这里并没种下几棵,那些涂鸦者在墙上画的树,甚至比真的树还要多出几倍。而罗丹先生,便是这片没几棵树的“小树林”里的社区医生,他是亨利家的常客,因为蒂埃里总是生病。
在蒂埃里的印象中,罗丹先生总是冷冷的,他常常冷冷地扎完针后,再冷冷地叮嘱几句,最后冷冷地离开。
不过这次,他扎完针后却担心地多说了一句“一个星期内不能剧烈运动,更别踢球”之后,再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去。
或许这次自己病得的确是很重吧。蒂埃里这样想着,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想的没错,因为等他病好之后能够去学校继续上课,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两个月多过去了,新添了门将巴茨与后腰费尔南德斯的法国队如愿以偿,他们在家门口的王子公园球场二比零击败了强大的斗牛士军团,让欧洲冠军荣光第一次照亮法兰西的河山。
“调色板”的老板奥利维践行了自己的诺言,他请那些在普拉蒂尼球场踢球的孩子吃了整整一周的披萨。
只是,这些披萨没有蒂埃里的份,因为哥哥维利在得到母亲的一顿痛骂后,再也没有带自己去参加过普拉蒂尼球场的“披萨派对”。
这些日子里,父亲托尼却从未放弃过对自己的训练。每天下班后,他都会捞上足球拉上蒂埃里去楼下踢上一个小时。
对此,母亲玛丽斯也并未阻拦,训练是托尼的事,只要他做的不太过分,便由得这父子二人去踢球。
父母对蒂埃里踢球的事情分歧太多,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去参加“披萨派对”,因为那儿鱼龙混杂坏孩子太多。
这天,蒂埃里如往常一般放学回到家中,等爸爸下班后带自己去楼下踢球。
嘣——嘣——嘣——
百般无聊中,他一遍又一遍地将皮球踢向房门,反弹后再回到自己脚下,然后又踢出去。房门弹力不够,但蒂埃里总能控制的很好,每次砸中房门的位置与反弹之后回到脚边的落点分毫不差。
砰——砰——砰——
房门的响声忽然变了,似乎是有人在门外敲门。蒂埃里心知可能是父亲回来了,他足尖一提,停稳了皮球,便上前去开门。只是这次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父亲那张严肃认真的面庞。
“嘿,蒂埃里,总算找到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黝黑的脸与洁白的牙一齐从门缝里出现,自己对它们的印象太深了,这是那天防守自己的昂利·莫奈的标志。
“是我,我是昂利,幸好伊克尔告诉了我你是维利的弟弟,否则我可能就找不到你了。蒂埃里,你怎么不去‘披萨派对’踢球了啊?”
黑黑的昂利在门外问着自己,蒂埃里正准备解释,却听见维利的声音又从外面响起:“昂利,先进去说吧。”
听见后,昂利也不客气,蒂埃里让出屋门后,他便径直走进房内,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蒂埃里,我今天来找你,可是有好事。”他说着说着,嘴巴又咧开了,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见状,蒂埃里向维利投去询问的目光,可维利也是摇摇头两手一摊,什么也不知道。放学的时候,这昂利突然找上自己,硬拉着他回家一起去找蒂埃里。
维利并不认识昂利,之前也仅在那天的“披萨派对”比赛时有过一面之缘,而在孩子们去吃饭之前,他就远远地瞧见这大个子黑中卫和一个同样不认识的人走开了,当时自己还奇怪这人赢球了怎么还不去吃饭。
如今,听见他要找自己的弟弟,维利更是不解,他问昂利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可这昂利也只是神秘兮兮地一直说是好事,不肯告诉他。
“什么好事?”蒂埃里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昂利,也是不解。
“我们头儿看上你了,蒂埃里。”昂利笑着回答。
“什么头儿啊?”蒂埃里又问。
“你知道于利斯足球俱乐部吗?”昂利反问道。
“于利斯?”蒂埃里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儿听说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正准备再问面前的大黑个子,却听见维利解释道:“就是我们本地的一家足球队,现在在踢业余联赛,托尼当初就在那儿踢过。”
蒂埃里恍然大悟,自己以前的确是听爸爸提起过他曾经在一家叫作于利斯的球队里踢球,不过他没踢两年便退役了,所以蒂埃里对这事的印象也不太深刻。
他正回忆着,却见昂利脸上得意极了,自豪地讲道:“我就是那里的队员,现在已经踢上一线队了,怎么样,你来不来?”
昂利没说谎,他的确已经是于利斯一线队的一员了,虽然不能坐稳首发,但对于他这样的年龄的孩子来说已经是不错了。
昂利今年只有十六岁,他是于利斯的希望之星,时常坐板凳的他需要去积蓄体能。所以,时不时会在球队教练的陪同下前往普拉蒂尼球场去参加一场“披萨派对”。
那日,蒂埃里连过三人的精彩表现吸引了他和教练的注意,尽管最后蒂埃里没能突破自己,但他和教练都看出了这个七岁孩子身上拥有的足球天赋。
教练想多考察下再做决定,于是让昂利去约蒂埃里第二天再来踢球。哪曾想到,当天晚上蒂埃里一回家便大病一场,接连十几天都没出现。此后,于利斯又组织球队前往巴黎观战欧洲杯,考察蒂埃里的工作自然而然便终止了。
从巴黎回来后,球队又开始了一个多月的假期,教练早已忘了那个孩子,可昂利还记得,而当他打算继续寻找蒂埃里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
现在,昂利终于找到了这个孩子,孩子却吞吞吐吐地答着:“我……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成为球员不是每个踢球的梦想吗?要知道,蒂埃里你现在还这么小,如果现在进了于利斯接受系统训练,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职业球员啊!”
与蒂埃里的父亲一样,成为职业球员也是昂利的梦想,只是,他们的梦想却不一定是蒂埃里的梦想。
蒂埃里从未想过自己要成为一名职业球员,踢球一直以来只是父亲为他规划的道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