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大堂处,几支牛油大蜡烛,燃着明亮的光。
有人正在谈笑风生,有人烹着肉食,喝着酒水。
香味飘来,平静详和。
在杨林的眼里,却是露着獠牙的虎口。
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因此。
他就只能等。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从天刚刚黑沉,从酉时到戍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屋内动静渐渐的就大了起来。
六个敞着衣襟的汉子开始喝酒吃肉。
眼中的警惕也渐渐变淡。
常四头上绑着纱布,侧面还透着点点暗红色,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一只手捏着猪前腿,呲牙裂嘴的啃着,另一只手摸着牌九,敲得桌子咣咣响。
“四哥,你说会不会有人来?”一个干瘦汉子有些巴结的替常四倒满酒,舌头都有些大了,“你看,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
这人后脑处贴着狗皮膏药,显然也是受了伤还没完全好。
他一边说着话,眼睛却是不受控制的瞄向墙角。
那里,被麻绳绑着手脚,嘴里塞着布团的香莲,正在地上蹭动着。
美好的身段,如蛇般扭来扭去,脸上全是泪痕。
“看来,那小子是个孬货,没胆子出门。
杨家也不会让吴仲达带人找我们麻烦,兄弟们都出来吧。”
常四有些失望的站起身来:“不打了,不打了,今晚这手气真黑,等会,我得吃头汤。”
“呸!”
一个体型胖大的青衣汉子,张嘴吐掉满嘴骨渣,油腻的右手重重拍在常四头上,“你小子也不照照镜子,诸大哥都没说话,轮得到你吃这头汤?”
话音一落,从里屋就出来两个满脸冷酷的青衣汉子,手中短枪插到腰带上面。
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魁梧,手上戴着黑色指虎,满脸胡须的壮汉。
壮汉一出来,一双环眼就盯着常四,也不说话。
“诸大哥,您先请。”
常四心中一虚,身体矮了半截,笑着说道:“头汤不头汤的小弟其实不太在乎,只要诸大哥完事之后,能让兄弟们沾点腥就好。”
说完,急急忙忙走到墙角,俯下身体,把香莲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天在得胜楼,要是没有杨家那痨病鬼偷袭老子,你早就是老子的人了,你爹那老不死的也不会被打死”
“来来来,让兄弟们一起来疼疼你,你不是想去上海吗?只要让哥们高兴,过两天就带你去上海芳草堂享福,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服侍你。”
芳草堂是上海许多三流妓寨其中一个,清帮手中掌握了很多个这样的堂口。
在各大城市乡村或掳掠或诱骗一些女孩,养成一个个的摇钱树。
“别太粗鲁,吓着小妹妹了。”诸世杰眉头一皱,轻咳一声,“不是说很会唱曲吗?唱首思凡来听听,不会的话,唱化蝶也行,唱得好了,爷会温柔点。”
香莲全身发颤,眼中闪着仇恨。
“你们会有报应的。”
“报应,哈哈,那是什么东西有好多妹子都这么说过,可我从没见过那玩应儿。”
“呲啦”
诸世杰走向前,伸手一把就撕破了香莲的衣衫。
露出雪样的白。
众人齐齐哄笑。
突然,诸世杰身形一顿,停下动作,转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那”
两个枪手刷的就抬起枪口,对准门外。
六个吃肉喝酒打牌等了半宿的汉子,也各自拿起搁在桌旁的刀棍。
如临大敌。
风吹过
大门吱呀轻响。
屋外仍然寂静,夜已深沉。
没有一丝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