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身子转过去,“抱歉,做不到。”
姜宏海似乎是气急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再说一遍,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即使将身子转过去,姜幻依旧能感受到身后那几乎能洞穿的目光,平静的声音不起任何波澜,“不回,夜深露重,丞相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话落,转身。
姜宏海看着说完这句话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愤怒的低吼,“姜幻,你会后悔的。”
离去的背影顿了瞬,之后更加快速的离开。
姜宏海身影立在原地,看着那背影离开的方向,足足看了一刻钟。
彭森,“相爷?”
夜色掩盖下,姜宏海眸底的神色看不清,但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气压低沉冰冷,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道,“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陆玖回京。”
彭森朝着漆黑的林子口看了眼,那里除了被夜色笼罩的大树,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那二小姐……”
姜宏海,“既然她执迷不悟,便不必管她的死活。”
彭森,“……,是。”
回去之后,姜幻在床上坐了很久,才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河东郡被控制,清洗行动也在十日内完成,彼时,超过半数的官员被牵连,而陆玖,也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
三日后,陈崇宇带人在杜明卫所说的怀安县顺利查出了铁矿所在地,只是情况有些特殊,陈崇宇传信,让他亲自过去看看。
陆玖和姜幻随驱车前往。
铁矿在一座被群山环绕的山谷,山谷内有一处矿洞,矿洞周围有被专门开辟出来的运送矿石的小路。
据陈崇宇调查,铁矿最开始被发现时,是当地一个猎户追逐一头野猪不小心来到这里,随即发现了这里的石头不寻常,拿去给铁匠铺的铁匠看,才知道那是铁矿石。
以为立了大功的猎户当即将此事报告给当地县衙,谁知县令知道后,让他先回去。
不过是两天后,猎户家中便发生大火,一家老小尽数丧命火海,这件事便也被这样瞒天过海了下来。
顺着被开辟出来已经被车咕噜碾压的平坦光滑的小路,陆玖和姜幻来到矿洞内。
矿洞早已人去楼空,周围开凿矿石的工具和推矿石推车以及背篓随处可见。
透过被开凿出来的痕迹,似乎能预见当时这矿洞有人工作时是多么的热闹。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处矿洞已经成为废洞,里面的矿石早已被开采干净,并且就痕迹而言,是最近才被开凿干净停止开凿的。
陆玖随意捻起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在手中掂了掂,的确比一般的石头要重些,但重的不多,开采或者冶炼的价值较低,或许也是因此才被留了下来。
他看向后面跟着走来的陈崇宇,“这就是陈大人让我来的原因?”
陈崇宇,“没错。下官派人勘察过,此处矿洞的大小和深度,以及对矿石含铁程度的判断,最起码可以提取六万斤生铁。
按照一把兵器需要二到三斤生铁判断,最起码可以打造出两万把兵器。”
两万把兵器。
陆玖慢慢握紧手中的石头,姜宏海到底想干嘛?
姜幻从矿洞深处走出来,刚刚他和陈崇宇带来的人一起到里面检查了,什么也没发现。
倒是一起来的男人浑身的气压低沉可怖,她缓缓走到他身边,出声,“王爷?”
陆玖回神,眸底的阴霾散去,转头望向她。
姜幻摇摇头,“没什么发现。”
矿洞被清理的很干净,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据她估计,就算留下什么痕迹,他们也很难发现什么。
陆玖点点头,转头看向陈崇宇,“这里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陈大人费心了。”
陈崇宇颔首,“应该的。”
一行人出了矿洞。
回去的路上陆玖忧心忡忡,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批矿石被拿来打造兵器了,并且姜宏海也有了谋反之心,但具体这批被打造出来的兵器现在在哪里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也没有搜集到任何关于这批铁矿石的消息。
甚至,在搜查郡守府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个铁矿的存在,由此可见,姜宏海做事之谨慎。
陆玖揉了揉眉心,事情好像越来越难以控制了。
善后工作是在三天后完成的,在陆玖将柜子里那些东西交给谢绍之后。
彼时,谢绍终于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眼前的人拿来干嘛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宛平县令之子作恶多端,有此下场,实属活该。
将东西交给暗卫并快马加鞭送往宛平县之后,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马车。
白水县城外,陈崇宇目送马车越走越远,转身,回了城内,他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稳住河东郡的官员。
姜幻和陆玖坐在马车里。
虽然知道此问有些多余,还是问了出来,“王爷打算回京后干嘛?”
陆玖眸子慢慢转向他,“弹劾丞相姜宏海。”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们在周越权的府邸查出了姜宏海与河东郡官员贪污走私贩运私盐的证据,以及多年来姜宏海纵容手下官员在河东郡为所欲为的证据。
虽然铁矿的证据不足,但就他手里现在掌握的这些,足以将他拉下丞相之位,并将这个苍国目前最大的蛀虫绳之以法。
姜幻哦了声,眸子转过,平静的看向前方。
似乎在姜家最后会被灭门这件事上,她从一开始的不能接受,到现在已经能平静对待了。
姜宏海的想法她不能改变,身侧这个男人她也不希望他做出违背心意的事,现在她能做的,或者可以做的就是置身事外,让自己不掺和进这件事中。
马车缓缓前进,却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忽然停了下来。
暗影看着前方为首一人,扭头,隔着车窗帘幕道,“王爷,是邢公子。”
邢序飞?
梁子荃身边的江湖侠客,当时能将曹幼清一介书生送上京,多亏了他。
陆玖撩开车帘,“邢公子?”